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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白透过床帘看着他,吸顶灯的澄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瑟桉坐在床里面,隔着一层薄纱,同样看着外面的吸血鬼。璩白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床帘外的吸血鬼看上去已经像是一个大人了,年纪与他自己相差无几。
瑟桉心想:他的血还真管用。
这是瑟桉的猜测,第二次给穆由吸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应证这个猜测。两位血族没有吸食过人血,几千年来一直维持着童年的模样,而自从他被穆由咬了一口之后,他就隐约觉得他们长高了,长大了。甚至很可能,让他们多吸几次,他就能如愿地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他面前的这个血族没有化形,只有两个可能,两次吸他血的是穆由,那么这个就是穆由;两次吸他血的是假装穆由的璩白,那么这个就是璩白。
“你想好答案了吗?”璩白面无表情道。
瑟桉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毛毯子,“我还没问问题。”
“你问。”
“在我面前的您,有作出任何伪装吗?”
璩白轻笑了一声,“呵。”
虽然他没有直接回答,但瑟桉明白他的意思,璩白伯爵的高傲让他不屑于在游戏当中做什么手脚。
瑟桉颔首,“那么我第二个问题……”
璩白冰着脸,食指划过他扳指的位置,心情不悦。
见此,瑟桉垂下眼,小声嘀咕,“我之前并没有说只问一个问题。”
吸血鬼的脸上写着黑黑的三个大字:不高兴,“我之前没有说回答你两个问题,答、案。”
瑟桉毫无把握,他与璩白接触不深,穆由是将他卖掉的人。单看表面这是璩白伯爵,但是……有这么简单吗?五五的概率,吸了他两次血的究竟是谁?
要么是穆由吸了他两次血,眼前这个就是穆由;要么眼前这个是伯爵,则伯爵伪装成穆由来骗他。
瑟桉呼了一口气,做下决定,“你是穆由。”
璩白勾了一个笑,心情好极了,“你错了人类。”
“伯爵?”瑟桉暗叫不好,一直吸他血的是伯爵?难不成璩白真如他所料算计好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见过穆由?
瑟桉咽了一口唾沫,不安道:“……所以惩罚是什么?”
璩白没回答,只是朝着他抬起手,下一秒,瑟桉就跟着他直接到了外面的枯草院子里,也就是上一次瑟桉被火烤的那块荒草地上。
天上月明星稀,瑟桉躺在冰凉的石棺上动弹不得,看着天穹顶的那一勾弯月,他转过头,看着伯爵白皙得散发月光的脸,“你要做什么?”
长开长大的璩白侧着他捣鼓着什么,很快转过身面相瑟桉,手里拿着一盒颜料和一杆针。在月光下,璩白微笑着,笑得像个恶魔。
一动不能动的人类心里直打鼓,注意点从他手里的那杆针,到璩白的脸上。这是他成人化的面容上:脱去稚气,五官出彩,身形高大。
像艺术家手下的伟岸神父,又像地狱里掌管生死的修罗,一善一恶两个矛盾的属性糅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形成了无垢的恶。
他的睫毛依旧很长,落下一片阴影,眼角下的泪痣在昏暗中并不打眼。
瑟桉微微抬起头,“你想做什么?”
璩白没什么耐性向瑟桉作出解释,他将工具随意地放到一边,冰冷的惨白手指罩了一块丝帕,再用这块丝帕握住了瑟桉的手腕,那里有穆由咬下的牙印。
按照瑟桉的推断,两次咬他的要么是璩白要么是穆由,方巧他回答错了,也就等同于两次咬他的是眼前的伯爵,这是璩白殿下自己留下的牙印。
瑟桉不解地看着他,只见长大成人的璩白伯爵拿起了那杆长针,沾了一些红红绿绿的颜料,就往瑟桉的手腕上扎。
他在给他刺青……
“这就是惩罚吗?”绵绵麻麻的酸疼感,却比之前被咬要好很多,瑟桉忍着疼,“你在给我刺青?为什么挑这个地方刺青?”
璩白扫了他一眼,眼中是明显的厌恶,“你给我闭嘴。”
瑟桉如他所说地闭了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很皎洁,晚风微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城堡中来回转,鲜少有心情看看月亮。
刺青是漫长的。璩白专注地将颜料刺入他的表皮,瑟桉耐不住寂寞,“是不是只要吸我的血,你们就可以长大成人?”
璩白抬起头注视着他,他们沐浴在月色下,彼此沾染上了一层月霜,瑟桉那张雌雄莫辨的脸生出了无上的圣洁和温柔。
伯爵分了心,手下的动作就变得粗鲁。瑟桉吃疼,“你轻一点,我被你扎出血了……”
他的确是出血了,而眼前的是一个吸血鬼。瑟桉躺在石棺的盖子上,感觉到周深的寒意。
那一滴血液的味道在周围蔓延。瑟桉闻不到,血族却不可能不知情。伯爵合着嘴,用舌头绕过自己的獠牙,垂下眼继续给瑟桉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