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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好烦(1/2)

长安远是在一连串轻不可闻地叹息声中醒过来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自己的乳母杨氏正坐在自己床边,一边轻抚着自己的头,一边暗自掉着眼泪。

杨氏眼里布满血丝,似是哭了许久,眼底的青色也浓郁的如墨般抹不开,像是很久没休息了。

长安远挣扎着坐起身,张了张口,轻叫了声,“杨姨。”

这一开口,长安远才惊觉自己的喉咙干哑得可怕,嗓子仿佛被砂纸磨砺过,粗糙的几不成声。

他继而痛苦地干咳起来。

杨氏被他惊动,见状忙起身倒了杯水,转身间用衣袖快速擦了擦泪,复又回身扶起长安远,小心翼翼喂他将水喝了,才托着他再次躺了回去。

她隔着棉被轻拍着长安远的胸口,帮他顺气,焦心道:“你快躺着,莫乱动。受了风寒需捂着才会好的快。”

长安远勉强镇了咳,虚弱地对杨氏露出一抹感激的笑。他睡得迷糊,不知今夕何昔,脑海记忆中的最后一幕还是大雨中被水冲刷的祠堂。

他扭头望向木窗,金色的光线透过纸窗射进房内,屋内明亮,外面的天却似放晴了。

长安远有些不安的困惑,忙问道:“我怎会在房里,夫人不是让我在祠堂罚跪吗?”

杨氏方才拭干的眼角因这话再次染上的绯色。

她垂眸看着长安远掩在被中的苍白脸色,一时间难掩心中难过,终是没忍住,哽咽着出了声:“你这都昏睡两日了……”

“原来都过了两日了么……”长安远呢喃着,“可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是夫人差了阿庆,把你从祠堂背回来的。”

长安远闻言微不可见地将头点了点,又将目光落回了窗上。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声不绝于耳,多嘴的格外吵闹,本该惹得人心烦意乱,却也让终日寂静的长安府有了些喧嚣的生气。

他复又看向杨氏,眼里透露出深深的歉意,小心翼翼地道歉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杨氏一直噙在眼底的泪,因这句道歉,忽然就再难承得住了。

她眼泪簌簌落下。突然拔高了声道:“你既知大家会担心,为何还一定要这样做?”

长安远:“……”

杨氏哭道:“自小我便同你说,在这长安府里,言行需得小心谨慎,做事更需把握分寸,莫要过于出风头。你是个外人,不该将锋芒外露,该将其隐蔽起来,否则这锋芒不仅会刺了别人的眼,更会反噬伤了你自己!”

长安远硬撑着坐起身,垂眼道:“是我错了,您莫生气……”

“你不知错!”杨氏又道,“你若知错,今日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眉宇间神色暗淡,忧愁满布。此时怒中含泪,眉目间的愁云便显得更加酸楚。

杨氏是庆阳公主给长安凛请来的乳母,原是比公主大不了两岁,作为世子乳母,虽是下人,却也该是个没吃过什么苦的女子。然而只观其外貌,却又与寻常人家的中年妇女并无异处。不过四十,额顶的黑丝中已掺上了白发。

长安远看着,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楚,掀起被子就想要跪下床去。

还未起来,又被杨氏阻止了。

杨氏按着长安远让他再次躺回去,手指拂过长安远的发,她泪眼婆娑地凝视长安远,音调中带着伤痛,道:“莫乱动。你伤了腿。薛大夫说要好生静养才不会烙下病根。”

“薛大夫?”长安远眼睛倏然亮了下,“他还在府中,没有走?”

“本已走了的。是夫人命人快马加鞭把他追回来的。这次是专程请来给你看病的。”

长安远闻言顿了一下,幽幽道:“有劳夫人费心了。”

杨氏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已没了方才的怒气。她望着长安远冷淡的神色,心知他虽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埋怨庆阳公主的。

长安远看着成熟稳重知书达理,可到底,也还是一个没完全长大的孩子。看事情还是只能看到其中表象,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这深意公主不肯表明,自己便也不能说透。

杨氏于是又是一声轻叹。她俯身给长安远掖了掖被角,又抬手覆于长安远光洁的额头上。

长安远高烧已退,应该已无什么大碍了。

“快有三日没有进食了,你该饿得难过了。我去给你熬些粥,顺便请薛大夫过来看看,你烧虽退了,但也还是请他看看,我才能安心些。”

“您莫要太过劳累了。熬粥这种事叫下人去做就好,您也去歇着吧。我看您也是几日不休了。”

杨氏因这话而轻笑了一声,笑声中仿若有些自嘲的情绪,下人,他们不都是这府邸的下人吗,下人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呢?

她吐了口浑浊的气,轻道:“一碗粥而已,不碍多大事。你好了,便就都好了。”

她说着,站起了身,举手投足都很轻柔,行至门口时又转了过来,叮嘱道:“你再睡会儿,粥好了我叫你。”

长安远轻轻“嗯”了声,目送着杨氏走出了房间。

他已昏睡了三天。这会儿虽浑身都不大得劲儿,但再想睡,却说什么都睡不着了。

他躺着十分无所事事,有些想看书,腿又伤着不便起来。于是只得闭着眼睛放空思绪,任凭自己天马行空。

夫人竟请了薛大夫来,这是他怎样也想不到的。

他本以为自己承了世子之位,夫人应当是看自己怎样都不舒服的,惩罚不过是借口,真实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借机来出出气。

长安凛自幼就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夫人看自己也早就很不顺眼了。若不是碍于长安将军,自己恐怕早就该死过几回了。

此次机会甚好,她却没借机弄死自己,倒也不难想通其中缘由——长安府人丁零落,若是自己也死了,这偌大的长安府,便再难寻合适的继承人了。

“呵。”长安远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竟还请了薛神医来。我这条贱命,倒是因此而一下子值钱了。”

“世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一道清亮的男声打断了长安远的思绪,“这世间生灵,各司其职,各有用处,莫非谁的命还就轻贱、不值钱了吗?”

长安远闻声一愣,随即坐起身,笑着朝来人道:“薛大夫。”

这个薛大夫就是薛神医,那个庆阳公主千辛万苦找来的江湖郎中。

此郎中行踪诡秘,极其难寻。好容易寻到了,他还能弄出一堆的幺蛾子就是不出诊。

此次长安府费尽周折找到他,许诺以千金,然而此人行为乖张,丝毫没有被重金打动,说自己不缺那几个歪瓜裂枣的身外之物,不愿救不想救之人。甚至庆阳公主亲顾茅庐都没能请动。

本以为求路无门,谁想到这怪胎最后居然自己找上门来问诊了。

庆阳公主绝处逢生,喜极而涕,感激地对他说:“此次出诊,无论我儿最后好坏与否,我都定当实现最初对您的的允诺。”

“不敢当。”怪胎大夫装腔作势,“薛某行医,唯心唯德。此行长安府,并不为求钱财,只为报贵府二公子当初的救命之恩。”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庆阳公主万万没想到,养在自家的这个多余的,居然还会和这薛神医有过过命交情!

然而救命之恩与长安远而言却是迷惘的,他思来想去也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么个人有过交集。

直到此人暗戳戳地提示了“葡萄”二字才恍然大悟。

长安远幼时同长安将军与长安凛一同远走过一次边疆,经过古丝绸之路起点长安时曾在当地休整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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