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只消再加上一个复古留声机,和着咖啡般丝滑柔顺的妙音,就能让人臆想出一个美好的幻境。
办公桌排放整齐,单个的办公桌麻将般一个挨着一个,凑出了长长的一条龙。
菲里小姐跷着腿,颇有美感地坐在旋转办公椅上,喝着黑浓的咖啡。她是个皮肤很白的亚洲女性,头发乌黑,留着过时的刘海,工作服衬出她优美的曲线。
"诺亚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愚蠢到把后勤工作留给我们这些人来做。这么整整一层的人,我们想挪也挪不走啊。"隔壁办公桌的工作人员抱怨道。
菲里小姐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别抱怨了,我们和基因工程是捆绑在一起的,如今诺亚总部没有派人来,就证明他们已经放弃我们了。新和谐会也不是什么善茬,我看我们还是在诺四里老实一点,保个命倒也容易。"
对方似乎是不甘心"可是这几天新和谐会已经在着手诺亚的一切程序了,相信五楼的事一定瞒不了多久,我们会有好下场吗。"
谈及下场,这些年轻女性就如同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丝毫不在意。并不是因为这些管理女性有多么大无畏,而是诺亚方舟长期以来给她们贯彻的思维方式早已根深蒂固。
菲里小姐冷笑了一声,含了一口黑咖啡,苦涩的滑腻感依旧逡巡在湿糯的唇舌间,她不以为然的放下奶色的瓷杯"诺亚的运行模式无法忍受任意一个环节的缺失,我想新和谐会应该不会蠢到妄想抽掉其中任一个环节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我们的下场吗……最好的结果是继续这样下去,最坏的就是这里被换成另一批人接管,我们则变成普通的民众。"
菲里小姐顿了顿"但是他们又要去哪找一群比我们更懂更熟练这些流程的人呢?所以留给我们的,当然是最好的那个。"
大家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紧张,再加上菲里小姐所谓的结局后,四周的聊天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菲里小姐还想喝一口黑咖啡,办公桌上的通讯设备立刻从光板里弹了出来,里面是一个年轻女护工的脸"菲里小姐。"
菲里小姐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她拿过白瓷杯,问道:"怎么了?"
"五楼闯入非法入侵者。"
瓷杯里的黑咖啡晃了晃,但她还是把杯子凑到了嘴边"人呢?"
"已经被制服了。"
菲里小姐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她微扬嘴角,抿了口咖啡"带过来好了。"
我愤懑无比,每间房里居然还有两个机器人,女护工只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就让我束手就擒,我压根就没有还手的能力。
试想一下,八个冒着□□味的枪孔抵在你的后脑勺是一个怎样的感觉。
我骂了一串话,过了一次嘴瘾。
小男孩躺在床上安慰我"你也不要怪她,她这样做诺亚的权衡器会给她加分,那样她可以分到好一点的医疗病房,待在这确实很痛苦。"
我被押着,破口大骂"什么鸟诺亚方舟,这明明就是在教你们出卖,教你们欺骗好吧!"
女护工在一旁联系完菲里小姐后,板着脸看向我"行了,小朋友,你私闯禁地,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就是禁地了,养老院还要绿卡通行是吧。
我很快被两个机器人押出了病房,廊道里的光刺眼无比,我的眼睛被一片光亮糊住,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由着两个机器人押着我走。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微微睁开了眼睛。
诡异的气氛使我大气不敢出,女护工把推车靠在一旁,走到前面领路,我的目光则落到了她的腿上。
她走路走的很轻巧,几乎与常人无异,但是你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走姿很僵硬,完全不像一个女性该有的步姿,因为走的太规范了。
她是残疾人吗?为什么会有一双机械腿?
前面走来一个人,她也穿着一身护工的衣服,只不过要新一些,她和我前面那个护工打了个招呼,交接了一下工作。
然后她就从我旁边云淡风清地走过,好像没看见这里有个人被押着一样。难道她一点也不好奇吗?
我注意了一下另一个护工的腿,发现她的走姿也十分僵硬,于是我的脸色更加糟糕了。难道这是诺亚提供的社会福利?残疾人事业再造?让那些断腿的残疾人来当护工,好赚钱养活自己?
诺亚方舟这么善良?还提供假肢!
我被自己一系列的问题给搞晕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很好奇她会让这些机器人把我押到哪里去,大概是菲里小姐的办公室吧,毕竟这个女护工刚刚还在兢兢业业的给菲里小姐打报告。
也不知到这位外表和丽年轻的女性内里如何,希望她能被自己的假面所熏陶,不要残忍待人。
前面有脚步声。
我心里懊悔无比,不会要就地解决吧!
紧张被我吞食入腹,头皮发麻可却又不知所措。也好,栽在这也总比栽在克兰迪那要好,要是克兰迪知道我当时一番信心十足的话是用来骗他的,那我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这里到处都是子弹,随便哪一颗进入大脑,不用三秒,我就能飘飘登仙,临安终寝。只是可惜了我到现在还活在缺失记忆的阴霾当中,对过去一无所知。
"嘭_"的一声,我身旁的两个机器人突然内线短路,摇晃不停地砸在一起,撞出一段飞溅的火花,那些星火呲溜一下飞到我衣服上,我吓得伸手去拍。
隔着衣服我能感受到皮肤上滞留的灼热感,两个机器人在地上抽搐,手上的枪走火似的对着对方扫射。
我惊叫起来,毕竟没经历过生死,全身心都在畏惧这些子弹。
好像是瞄准了发射目标,两个机器人倒在地上对峙着不停开火,子弹与铁皮的剧烈摩擦声四处飞溅。
我当然没那么傻,见势大变拔腿就跑,女护工也惊叫着,不过她是要来抓我。
她一双假腿就跟真腿一样,跑起来一点也不吃力,我也不是吃素的,但是我比较喜欢吃素。
我闭着眼没完没了的跑,跑着跑着突然被人揪住,我心里暗骂一声,被这个截肢女护工的腿速吓到了,本能的劈头盖脸送上一顿毒打。
"别打!我……"还没说完,被我一拳挥倒在地。
我睁开微眯着的眼睛,着实被吓到了,塞缪尔右脸被我打肿了,嘴角滢着丝丝血迹,整个人无力的坐倒在地,满脸痛苦的捂住右脸。
我懵逼的往走廊看去,只见那个护工全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很明显是腿脚动不了。脸上的恶毒表情无一不显示着她想要奔过来撕碎我的夙愿。
我先是鄙视了一番那个臭护工,然后去扶塞缪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
塞缪尔忍着痛"行了,我的权限很快就会被菲里解开,到时候整层楼楼的护工都会追着我们跑,先走。"
我没听懂他这些话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你不追究了?"
塞缪尔白了我一眼"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