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卷起了法国梧桐的满地黄叶，也带起了艾弗心中无限的愁思。

他用毕生最卑微的态度和水光朦胧的双眼看向桌对面。

大佬放过我可好～

麦考夫就静静地看着他装。

“我是该感谢你送给我的大礼吗？”天知道当那头野兽闯进英/国/境内的时候闹了多大的事儿，“一个转行做杀人犯的二/战老兵。”

好在经过反洗脑之后得到的还是个正常人，结果还算不错。“一个完美的政治把柄。”

仅此而已了。

艾弗对当初那个敢对自己开抢的钢臂男没有任何好感，他十分乐于把这次头脑一热当成一份礼物拱手送人。

但是，麦考夫话题一转，直视着他说道：“我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才做出这种选择，我只是从中看透了某些事情。”

“我，麦考夫。”麦考夫抚胸指着他自己，“我是完完全全地为女王，为这个国家服务的。”

“而你，艾弗里特。”他反手指向艾弗，“你还是从你自身的利益，甚至是喜好来行动的。”

艾弗的神色随着麦考夫的话一点一点归于平淡。

他无法反驳，他对这里没有任何归属感。

“我犹豫了很久，你知道吗？”麦考夫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对他述说着。

“你是我亲自提拔上来的孩子，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无论是在工作里，还是工作外。”艾弗听着，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很抱歉，但你这次终究让我做出了决定。”

也许是艾弗的眼睛情况越发不容乐观了，他看着背光坐在他面前的麦考夫，他的面容在艾弗好像加了散光效果一样模糊不清。

“你在报告里避重就轻。你讲述了关于世界融合互扰的猜想，但你却没有点出事情往败坏方向发展的重点。”麦考夫直视着艾弗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睛，手指敲击的频率稳定，完全听不出他的愤怒。

“那就是你啊，你在危害这个国家的安全。”

沉默，让那一点点敲击声显得特别沉重，像是敲在艾弗心头。

这也是艾弗无法反驳的。

他已经试图让自己忘记这一切了，但总有人要给他当头一棒，让他正视这件事。

他，艾弗里特，就是造成世界融合的最大帮凶！

太阳穴处的青筋在突突地跳，艾弗的头脑内拉起警报，可他已经不想去管了。

古一法师和他讲解的时候特别的委婉，一直强调这是大势所趋，不是他的问题。

可是艾弗怎么听不出自己在这当中担任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若是世界在不久的将来因为融合失败而毁灭，他就是导致这一切最有力的推手。

“你应该好好听她的话的，听她的话的，她话的，话的……”

麦考夫的声音在艾弗的世界里无限拉远，他听到的像是回音。

周围的世界逐渐褪色变得虚幻起来，唯有麦考夫眼里的严厉清晰可见。

“你应该呆在你该在的地方，的地方……”

艾弗的目光在失焦。他的手，原本稳稳地搭在膝盖上的手，轻微颤抖着，虚握成拳。

“离开吧，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了……”

“不。”

艾弗像是震动了一下似的摆头，下意识地否定听到的话。

麦考夫眉头一蹙，放慢语速：“为了我，为了夏洛克，也为了你最后的亲人。”

他的话进入艾弗耳中是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走吧，这个世界没有你会更好。”

会更好？

艾弗的手突然就稳住了，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双眼还在放空，但面上又挂起了一道角度古怪的微笑。

“不。”他坚定地说，“你骗我。”

“我骗了你？”麦考夫一笑，放松下来。他张开双臂，像是在对艾弗敞开怀抱一样。

“来吧。”他笑得十分自信，“你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是的，我当然知道。

绿意在艾弗眼中聚集，他毫不犹豫地看向这个男人的未来。

艾弗此前从未试图看清麦考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太过复杂，以艾弗的智商水准，即使看到了全过程，也未必弄得懂他行事的步骤缘由，所以少问多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次艾弗还是想要看看。不多，就看看他今后的生活里还有没有自己的影子。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悄过去，室外染上了红霞。

麦考夫脸上的阴影愈发浓重了，而艾弗身上却打上了金色的光，将他悲伤无措的面容照得一览无余。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艾弗放松下来，今天入门来第一次靠在了椅背上。

今后再不相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截止。

“下不为例，男孩。”麦考夫已经从他的表情看到了结果。

已经没有下次了，再见。

秘书小姐将室内的灯光打开。明晃晃的光线从两人之间落下，像是划下了一道不可见的屏障。

麦考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对还魂不守舍的艾弗视而不见，随意提道：“你放过的那个美国大兵想见你一面，你可以随时去见他。”

“现在。”麦考夫起身，“我要换个地方继续办公了。你随意。”

他从艾弗身边走过，没有半点的停顿。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艾弗一人，独自望向对面空白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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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城区内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艾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等到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外面时，已经不知道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多久了。

他是被熟悉的警惕感唤醒的，准确地说是被监视感。

艾弗猛地转身，企图找到监视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