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马上分好了房间,魏召南单住一个房间,林晏和另一位男生裘适远一个房间,同行的师姐蒋菱歌一个房间。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吕老师告知考古工地在距离这里六七里的地方,中间要坐船,工地上什么都没有。因为天气炎热,每天早上5点钟出发去工地,十一点半下工回到这里吃午餐,中午休息,下午两点半到六点接着上工,让大家做好准备,吃完晚饭之后便催几个人回去睡觉。
几个人依言回去,魏召南留下与吕老师相谈。
“所里负责的另一个遗址申遗,国际联盟派了团队来考察审核,要把我召回去接待,到时候魏老师帮我看着点这边的事情。”吕大临给魏召南盛满茶水,“周馆长是无偿来帮忙的,他年纪也大了,不往工地那边去。”
“行,你放心”,魏召南一口应下。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林晏伸出脑袋一看,天都还是黑的。林晏坐起身,好一会儿才觉得睡意消退了点儿。看到裘适远翻了个身,又把自个儿埋在薄毯下。林晏叫了声,裘适远终于爬起来,闭着眼睛仿若行尸走肉般开始穿衣服。
林晏拿起洗漱用品,走出门外,打算去公共的洗手间洗漱。魏召南穿戴整齐,打开门恰好看见林晏。
少年晨起慵懒的睡意未消,额前一绺头发翘起,看着有些呆萌。
“早”。
“老师早。”
“我先过去了。”
“哦”,少年还有些迟钝,慢了半拍。
魏召南脸上浮起一层笑意,转身离开。
林晏洗过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穿着长衬衫,袖子撸到手肘,只扣了中间三颗纽扣,头发也凌乱着。林晏平时注意形象,示人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模样,但是刚才,但是……林晏缓缓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晏到的时候不早也不晚,阿姨刚刚把早饭摆上桌。
“多吃点,待会肯定会饿。”吕老师笑呵呵地说,吃完又分给他们一人一个草帽一把手铲,“你们那什么防晒霜也擦起来,尤其是女孩子,我已经提前提醒你们了啊,不要到时候晒焦了。”
5点的时候,其他技工和民工也都到了,每人都是戴着草帽,挂着毛巾,拎着水杯,一群人徒步向田野里走去。走了大概十分钟后,便看到了一弯清澈的湖。有柴油船停靠在岸边,“上来吧”。吕老师招呼大家。
柴油船发出轰鸣声,黑色的烟气从船头冒出。坐上船的感觉不是特别真实,船行进了一段路后,便看到鹭鸶拉拉杂杂地受惊飞起。
“这里风景真好”,蒋菱歌不自觉说道,“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小娃子是城里人吧,俺们乡下都长这样。”有民工说,其他人都笑。
民工的口音很重,蒋菱歌听得有些费劲,“和我以前去桂林差不多,还比桂林人少安静!”
“有眼力,德昌宫发掘好之后,不回填,计划造一个遗址博物馆,到时候这湖就成风景区了。”周馆长这次也一同来了,周馆长虽然已经退休,但研究德昌宫最久,绝对可以说是专家。
下了船,又西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
德昌宫遗址是南宋的皇家园林,南宋第一任皇帝退位让贤后便搬入了德昌宫颐养天年,继任皇帝为示孝道大肆改建扩充既有园林,并将西湖搬入园内,称“小西湖”。
现在德昌宫遗址已经将元代地层揭露完毕,正要进行宋代地层的发掘。技工和民工到了地方,便自发地分成了几波,往自己清理的探方去。
吕大临和周馆长带众人转了一圈遗址,大致介绍了一些遗迹形态,便告知三个学生他们的任务就是每人管理一个探方,保留遗迹形态,收集遗物并编号,撰写探方日记。魏召南在吕大临讲完之后,又增加了几个学校方面的要求,让学生做好考古发掘的记录,并自选一个德昌宫相关的课题,实习结束后写一篇文章。
几人将要求记下,便先跟着技工师傅学习,然后各自分了一个探方。
魏召南和吕大临、周馆长在旁边谈论了一些关于德昌宫的最新成果,然后话题又转到系里希望吕老师和周馆长可以去Z大开一门专业选修课,吕老师说要看时间允不允许,周馆长则摆了摆手,说学生大概听不懂自己说的普通话。
其实不用他们监管,这些民工都发掘了近一年,早知道该怎么做。蒋菱歌一会下探方眼巴巴地看他们清理,拿手铲这里戳戳,那里戳戳。一会又爬上隔断墙和林晏说话,把探方里清理出来的遗物给林晏看。
蒋菱歌拿着一片碎瓷片,兴冲冲地给林晏看,“这是龙泉青瓷吧,是吧是吧。”
“看着像是龙泉窑的风格。”林晏心里好笑,系里就有一个文物室,之前文物普查,他们这些人都整理过古陶瓷。
蒋菱歌似有所觉,“之前确实也接触过龙泉青瓷,但这是我看着它挖出来的啊!它在土里埋了上千年,现在终于重见天日,这么想想是不是超有意义的。”说罢打开笔在瓷片上认真地写好编号,然后放到标本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