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川将邬方允在案发时间出入筒子楼的视频推到他的面前:“那这个你怎么解释?!明明已经吵到被赶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邬方允看着视频浑身颤抖:“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他低下头,陷入回忆。
“那天我的确气不过,但是第二天就是高利贷的死线,我如果还不上利息,估计他们得要我一只手,我下午离开我姐家之后,也想赌气不去求她,但是还哪有什么人肯借钱给我。我没办法,只能回去求我姐。”
那天晚上五点,在筒子楼门口踌躇了半天的邬方允终于掐灭了烟,转身走进楼群,径直奔着姐姐邬钰家去了。他尝试着敲了两次门,却没人应,但他知道这个时间不可能没有人。于是就用力推门,结果竟然推开了。可他一进客厅的门,就看见鄂辉和邬钰趴在桌上,嘴角流着血。
“警官,我发誓,我进门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没气了。”邬方允抬起头直视着傅沉川的眼睛,“你相信我,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
“进去之后,你还看到了什么?”傅沉川沉下表情,心中暗暗思忖。
邬方允见傅沉川给他机会,便开始拼命地回忆起来:“我见他们俩没气了,就赶紧去看鄂升,结果发现鄂升也倒在地上,一家人全死了。我吓得差点没站稳。”邬方允顿了顿,“我一想,都死了,那钱留着也没用了,不如让我拿去……”
傅沉川冷笑地看着这个冷血的赌徒:“你还干了什么?拿走了鄂家所有的财物,又觉得自己姐姐死得惨,所以为她的尸体披上外套?”
邬方允一怔:“什么外套?我不知道什么外套?”
傅沉川眸色一沉:“你确定?”
邬方允点头:“我……我确定。”
傅沉川走出问讯室,径直进入会议室,面对着布满线索的白板,陷入沉思。
“先后进入现场的邬方允和夏建国,都否认自己为邬钰披上过外套,那么一定还有第三个人,他对邬钰的死感到愧疚,并试图在她死后为她保有尊严,因此为她披上外套。这个人符合凶手的心理动态,那么他一定是对邬钰格外熟悉的人。”傅沉川沉吟出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便自然而然地开口,“猴子,再去给我查一次监控,查邬钰和鄂辉的人际关系,看看案发时间究竟还有没有他们的熟人出现过。”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在看见身后站的人是司南的时候,愣在了原地。而司南却丝毫没有尴尬之色,接过他的话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凶手一直就没有离开过筒子楼。”
“你是说邻居?”傅沉川托住下巴沉思道。
司南摇头:“所有的邻居都已经在第一时间进行了排查,不是没有作案动机,就是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那你是说?”傅沉川猛地抬起头,“凶手根本就在鄂家。”
司南皱眉,脑海里飞速地闪过曾经的画面,那一刹那,他的情绪脱出自己的控制,开始有些动摇。
“不可能是他。你们胡说。”记忆里,他听见病房外祁航的声音,尚且稚嫩,却带着格外肯定的语气。
“警察同志,我将会立刻申请领养这孩子,作为这个孩子未来的监护人,我有权利保护他不受多余的打扰。现在我的孩子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不适合接受任何询问,请你们离开。”那是祁叔叔的声音。沉而有力,成为了日后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他还记得祁伯母温暖的手,拉住他的手,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小南乖,伯父伯母都在,你放心,不要怕。”
司南闭上眼,他从来没有害怕过。然而正是因此,才更让自己恐慌。
“司南。司南!”傅沉川看着忽然恍神的司南,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变化,随着他脸色的苍白,咬紧的下唇,他知道他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而这回忆,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听见傅沉川的喊声,司南回过神,面色瞬间调整到无懈可击,提起嘴角看着傅沉川:“我也只是猜测,但最好不是这样。”最后这一句,声音很低,带着很深的情绪在里面。
傅沉川想要岔开话题,问他怎么来了,但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在生气,于是略有些别扭地咳了两声,转而酸起来:“怎么,家里那位不用陪?想起到我这破庙门口来了!”
司南被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噎了一下,推了推眼镜,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的这位:“为什么要陪他?他又不是个孩子?”
嘿!那就是说我是个孩子咯!傅沉川腹诽,翻了白眼看着司南,带着挑衅十足的眼神。
司南被气乐了,举了举手里的咖啡:“你不是说喜欢我家的咖啡豆吗,要不要喝?”
傅沉川:“……”有点想喝,心里还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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