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蔺大队长的开车风格像极了他做事，决心将“随心所欲”四字贯彻到底。

乡间小路本来就不比公路平稳，林波和另外两个小警员坐在车后，愣是做出了蹦迪的感觉，几次险象环生吓得纷纷连忙系上安全带，生怕自己的因公殉职是执行任务时因为司机太虎导致翻车而亡。

“波波，”蔺阳眯眼看着远处不到七八公里距离的破旧建筑物，伸手把警笛和警灯关上，对坐在后座的林波说，“快到了，让所有人低调点，咱们抓人不打狼，不用这么热闹。”

林波应声如是，拿起手机十分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微信置顶的【男神女神团】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所有人把警笛警灯关上，咱们安静靠近。”

话音落下未过一分钟，顷刻间原本响彻云霄的警笛声连同灯光全部统一消失，重归安静。

随着逐渐靠近，工厂的轮廓慢慢全部显现出来，工厂大门口停放的一辆黑色宝马也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林波一愣，伸长脖子指着倚靠在宝马车头，双手抱臂，站姿跟车模似的男人:“头儿，那不是乔医生吗？”蔺阳每次出任务受伤都会送到乔归华的私人医院，久而久之刑侦大队几乎没有人不认得他。

林波说完，另外两个晕车已经快要归西的警员也都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往前伸脖子加入了群聊：

“嗬！还真是！”

“头儿，你该不会是怕等会受伤，所以专门让人乔医生搁这等着的吧？”

“……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天天的怎么就不巴老子点好？”蔺阳哼哼道，：“我算是把你们一个个白眼狼看透彻了，是不是都想着要谋权篡位呢？嗯？”

“万万不能啊皇阿玛，”林波分分钟戏精上身，“儿臣们可都是忠心耿耿，对不对啊！”

“是是是！”

“每日投食之恩，仿若再生父母，头儿你可万万不能挂掉啊！”

蔺阳冷哼一声:“合着老子就是你们的免费宅急送？打明起全都给你们换成方便面。”

“啊？!”

林波如临大敌，秒变舔狗：“头儿你思想怎么可以这么狭隘，我们是这么肤浅的人嘛？我们可都是打从心眼里尊敬您，爱戴您，仰慕您滴～”

说着，他从后面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摸蔺阳的胳膊，结果被一巴掌无情甩开:“滚蛋，离老子健硕完美的肱二头肌远点，它的第一次可是要给我未来媳妇的，摸坏了你赔不起。”

林波:“头儿，你自己注孤生就算了，总不能委屈它连爱意的抚摸都体会不到吧？”

“放屁！”蔺阳不服道，“就老子这帅炸天的逆天颜值，从幼儿园开始桌洞里的情书就从来没缺过货，只要你爸爸我一回头，那马上就有人送上门地嚷嚷着要嫁我给你们当后妈……”

他边说着，边把警车停在了乔归华黑色奥迪旁边，季南风站在车外正要开口说话，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立刻闭嘴转身就走。

蔺阳:“……。”果然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怎么就这么巧？？？

警车里林波和另外两个警员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两个的脸全都憋的通红，依然控制不住他们想要上翘的嘴角。

乔归华不明所以，皱眉疑惑着冲从车上走下来的蔺阳道:“你那几个小警员怎么了？突发性面部抽搐？”

蔺阳关上车门，看了眼站在车头前的季南风，拍了拍乔归华的肩膀，一脸“随你处置”的表情，道:“嗯，估计是马上就要破案了激动的，等结案了送你那去做人体实验吧，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新型变种病毒，申请个专利说不定还能赶上下一次诺贝尔奖，到时候发了别忘记了哥们儿哈。”

乔归华:“…………。”

林波和另外两个小警员:“？？？！！！！！”

天空比刚才又亮了许多，时间还剩下一个半小时。

蔺阳把所有计划和警员安排就绪，佯装不经意地快速扫了一圈，发现季南风已经转移位置，坐在乔归华的车里吃着饼干。

车窗降到一半，正好露出好看的侧颜，他慢条斯理地小口吃着，优雅地程度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那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

蔺阳眉头微皱，干咳几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迈开步子走上前去，双手撑住车窗，搭话道:“季老师，刚才那话吹牛逼闹着玩的，我也没想着您在我车外边，赶巧了，别介意哈。”

季南风摇摇头：“没事。”

“手咋样了？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骨头长歪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别硬撑。”

“乔医生已经帮忙固定好了，平时注意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行吧，”蔺阳挠了挠头，又问，“我不是让您在家等我回去么，大晚上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家？等我回去？？

他声音不大，不知是因为周围安静，还是刑警队长的情感问题太受关注，相关敏感字句一出，所有人目光统一，齐刷刷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再借鉴蔺大队长之前的“丰功伟绩”，众人脑袋里瞬间上演了各种扯淡爱情小剧场外加一些不堪入目小片段。

季南风丝毫不受外界任何影响，专心致志地等嘴里的饼干全部嚼碎咽下去以后，才微微侧过脸，如实回答：“到附近一个地方看看，结果听到有警笛的声音，想着是找到凶手了，就顺路过来看看，凑个热闹。”

“哦，”蔺阳尾音上扬，如梦初醒般点了两下头，“还真是顺路哈，看不出来季老师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请问你们去的是什么地方？竟然这么有魅力，可以让季老师您不远万里，不顾白天黑夜地都要过去‘看看’。”

季南风问:“与案情有关？”

蔺阳答:“无关，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我本人好奇，因为与季老师您有关，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您看这个理由足够可以让您告诉我吗？”

“……足够，”季南风薄唇抿了一下，隔了十几秒，“但我觉得乔医生电话里应该都已经告诉蔺警官了吧。”

蔺阳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乔归华。

两人交换过眼神，他重新转过头来，对视上季南风平淡的视线，哈哈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季老师您呐！我这不也是担心您嘛，您说说您这么好看一人儿，还受了伤，乔桂花毕竟是个医生，你们俩人一弱一残的，大晚上跑到西郊这荒郊野外的多不安全。”

乔归华：“……。”你他妈才桂花!你全家都是桂花!!!

季南风颔首微笑:“多谢蔺警官费心了。”

“没事没事甭客气，”蔺阳大咧咧地摆了两下手，开始发扬自己厚脸皮的优势，“不都和你说了——警民一家亲，更何况咱俩还亲上加亲，天天谢来谢去的，太见外了。”

季南风:“………。”

工厂原先应该是个钢铁材料之类的加工厂，整座楼有三层，附近都是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不管在几层，疑犯要是逃跑都很难抓捕。

林波按照蔺阳交代好的，带着小于等其他警员围着旧工厂争分多秒——在多处地点隐藏伏击，以防疑犯逃跑。

蔺阳抱臂靠在乔归华的车上，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看着面前忙来忙去的警员，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坐在车里季南风身上和脸上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