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魏无羡笨拙却耐心地将蓝念的头发解下来梳理顺溜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连自己的头发都是随便打理便随意地用根头绳绑上,更别说给小姑娘编发盘头了。
他心虚地问她:“诶,平时都是谁给你梳头的呀?”
“我不太喜欢不亲近的人碰我的头发,所以较小一点的时候是父亲帮我编头发。现在都是自己弄了。”
“你爹会编发?!”魏无羡听了女儿的阐述不由地狠狠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嗯!他编得好看!”蓝念看着灯盏里摇曳的烛光勾起唇角,回忆着和蓝忘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蓝湛那个小古板竟然会编发!这太让魏无羡震惊了。他想知道这可怕的蓝忘机除了说话表达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他愣了好久,回过神来慢慢地问蓝念:“你喜欢你父亲吗?”
“喜欢!”不假思索。
魏无羡笑了。自己闺女喜欢蓝湛那个大冰块,怕不是随了自己的德行。
“父亲对我可好了,他很喜欢我!”蓝念仰起头,觉得收获来自含光君的父爱颇为得意。“虽然嘴上说着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不过他好像很喜欢我捣乱!哈哈哈!”
魏无羡捧腹。这蓝湛真的是口是心非,连自己女儿都看出来了!哈哈哈!他打着玩笑话问:“你上云深不知处的后山打过山鸡没?”
“打过!”蓝念更加得意了,“不过下河摸鱼好像更好玩一点!爹爹,你以前打过那儿的山鸡啊?”她坏笑地问。
“当然!想当初我一打一个准!”,魏无羡不甘示弱:“你说捉鱼好玩,我觉得打山鸡要更兴奋刺激有技术含量些。等以后我带你去打,让你看看你爹的水平有多么绝妙哈哈哈!还要去云梦摘别人的莲蓬,那一杆子打过来太给力了。”
蓝念听着他道着那些好玩事,觉得自个儿娘亲玩玩全全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就应该去风流快活,引澜踏浪,心底暗暗生出几许对他的崇拜。她说:“你快些回来,和我去云深不知处打山鸡。”语气不紧不慢,却满含恳切的期待。
魏无羡一下子嘬舌。回云深不知处吗?他还要和蓝湛好好理一理,矫一矫蓝湛那别扭的口是心非的德行才行。他放宽眉目,手柔顺地捋了捋蓝念的头发,“再说。”
蓝念耷拉下脑袋,不清楚父亲和娘亲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隔阂。父亲那么爱娘亲,她也可以看出魏无羡对自己父亲的心意的,可为什么两人就是走不到一块儿去呢?围剿乱葬岗之恨吗?还是从中有什么误会呢?她不得其解。
蓝念在心里叹了口气,认为父亲那个性子肯定是惹娘亲不高兴了,便觉得有必要帮他说几句。她淡淡地说:“父亲很喜欢爹爹的。真的。”语气坚定不移。
魏无羡愣了愣,梳理蓝念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屈起指节。这是他想知道的事,却又是他怕知道的。心道本无关爱恨与风月,谁料真情出于肺腑,谙于岁月。他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在无奈,终究没对此句做出什么回应。
蓝念从一旁的小柜子上拿了面积灰很厚的小铜镜。铜镜是圆形的,只有手掌这么大,镜框镌刻有流云和星星的纹理,赋予铜镜以圆月的美好寓意。蓝念拿起来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捧在手里照着自己的小脸蛋。因烧刚退不久,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嘴唇红润如涂丹脂,看上去到是比平日的白皙和浅薄更招人怜爱。蓝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了笑。她心里高兴,幸重逢,幸如愿。她把镜子歪了歪,让魏无羡那张脸出现在镜子里。魏无羡嘴里叼着蝴蝶小钗子,见女儿借镜子和自己对视,便对着镜子傻傻地咧嘴欢笑,然后将钗子从嘴里拿下来,一脸歉意的笑说:“其实……我不知道怎么给姑娘家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