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完全意料之外的事，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通常有半秒大脑空白。

等到季辰意识过来自己应该躲开的时候，巴掌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他下意识抿着唇，抗拒地皱着脸，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或许只是一秒，预期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季辰不确定地张开眼，一只带着独特淡香的手正捧着他的脸，拇指在他皱起的脸上轻轻摩挲。

这个恶劣的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做什么捧脸的动作？！

季辰心跳忽地漏了一拍，脸颊微烫，他用力咽咽嗓子，强迫自己冷静。

“吓吓你，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恐惧而已。不会真以为我要打你吧？我那么残暴？”柯安挑挑眉，扬起嘴角。

他收回手，敲了敲玻璃墙：“你给我在这里练习这个。要怎么练习我已经写得很明白，草履虫一样的脑袋都能理解。”

上面贴了一张画满内容的纸，手工画的五线谱很随意，却像寸金尺土的黄金地段，密密麻麻挤满了数不清的音符。在音符的上方或者放下，书写着极其精细的演奏要求，精细到力度要求也有明确批注。

看看纸上的练习方式，又看看柯安。

神一样的草履虫都能理解，可是要外星人一样的技术才能做到你怎么不说出来。你以为登月就是嫦娥奔月那么简单？不，还得第一次工业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然后造火箭，才能登月。

但他又怎么能说这些，只能微笑着感谢：“承蒙师父教导。”

柯安回到办公室中，每隔30分钟出来一次，每次出来都是“提点”季辰：

“你的手是刚刚出土的化石吗？骨架还没从石头里面取出来？动作怎么那么僵硬？”

“你是不是故意演奏出这样的琴声，意图羞辱我写的乐谱？你在报复我对不对？”

“嗯，蛮好的，终于是人类的手拉的曲子，毕竟残疾人的手也是手。看我干什么？我这只残疾的手都拉得比你好，你信不信？”

柯安拿过季辰的小提琴，仅用三指按弦，他的尾指最后一节无法运动，但演奏出来的效果非常惊艳。狂暴的嘶吼，暗藏着撕裂一切的力量，如若天边闷雷，直轰人心。

一切言语无法表达的情绪都在他的琴声中，所谓的音乐不分国界语言种族，正是这样。

季辰重新接过小提琴，被轰过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而柯安已经重新回到办公室里。30分钟后开门声再次响起，季辰迅速开启防毒状态，等待柯安的提点。

“今天下午我有事出去不回来，你可以回去了。”

“欸？”防毒状态全面开启，但对方说出口的是这么一句话，季辰有些反应不过来。握着小提琴琴颈，歪着脖子，巴巴眨了眨眼。

“可怜，脖子都歪了还坚持拉琴。看你那么努力份上，封你一个身残志坚头衔。走了，你自己收拾收拾这里。”两只手指夹住衣袖，转了个圈，利落地拉扯整理，最后扫了季辰一眼。

“慢走。”季辰勉强挥挥手送走他，心里狂骂柯三岁。他那么毒舌，就不怕招惹天雷吗？

这个时间点去吃午餐太早，回到家在吃午餐又太迟，他干脆练琴到中午才离开，结果这时候季诺就打电话过来找他了。

季诺在大剧院试场，为五月一号的演出做准备。试场到一段落，他拨打电话找同样在歌剧路的弟弟，约他一同吃午餐。

打电话的时候季诺还在大剧院。等到他已经来到AK21的门前，季辰还没有出现，他知道季辰一定是练琴忘了时间也没催促，走出车门，只是在店外面等着。

季辰隔着玻璃墙就看到在外面等待的哥哥，他急急忙忙推开玻璃门，探出半个身子到外面：“哥，抱歉，一时没算好时间，你等很久了吗？”

“不久。”季诺笑了笑。季辰走到他身边，他才迈开步子，走向停在路边黑色的梅赛德斯。

季辰先将小提琴放进去，然后自己才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又将小提琴抱在自己怀里，宝贝得不行：“去哪儿吃午餐？要不去吃麻辣火锅吧？我好久没吃了！啊，就去吃麻辣火锅吧！”

不等季诺发表意见，季辰已经拍板。他喜欢吃辣，辣到大汗淋漓，眼睛湿润，嘴巴发麻，他会觉得十分爽。

季诺发动车子，微微皱起眉：“吃麻辣火锅，会弄到一身都是味道。下午吃这个不好。你下午不是还得去练琴吗？”

“下午我师父不在，我吃完火锅直接回家看书。”

季诺摇摇头，只好决定陪他吃完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