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颜如卿甚至感觉他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咳出血。

“兴许是去了其他世界，兴许是消散了。”

杨毅之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那我现在算什么？”

少年苦笑着，也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

颜如卿闭上了眼，决定不看他。

他不是杨毅之要找的人，他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

虽然他的确心软了。

毕竟杨毅之再怎么样也和他有过师徒名分，更不用说这么多年的相处。

他也看得出来，杨毅之是认真的。

可是，真的颜如卿，会原谅杨毅之吗。

说完，转身出门。

“尽量别乱动，好好养伤。”

他只能这么说了。

也不知道今后杨毅之会怎么想。

估计会恨他恨得要死吧。

恨就恨吧，本来就是他欠了杨毅之的。

这个身体不属于他，但是他却鸠占鹊巢的用了这么久。

两人从这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颜如卿也只有在换药喂饭时过来看看杨毅之，毕竟杨毅之是个伤员，修为还倒退成筑基，必须得吃东西。

杨毅之如同失去灵魂一般，麻木地任他摆弄。

心死不过如此。

也许当时原主被杨毅之背后捅刀时，也是这个心情吧。

颜昭平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闹得这么僵，但也没问。

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师弟也是不肯说的。

在给杨毅之换完药后，颜如卿扯着颜昭平躺在小屋外的稻草堆上唠嗑。

“师弟。”

“嗯。”

“杨毅之是喜欢你么。”

“应该是喜欢这个身体。”

颜昭平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别想这些了，流言蜚语别信。”颜如卿剥了一粒糖塞进他嘴里。

糖是用他砍的柴去村里卖换的钱买回来的，花生糖。

颜昭平一边嚼着，一边道：“那你喜欢他么。”

“喜欢什么，我不是中了‘忘情’，喜欢他的话早就不记得他了。”

颜昭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他知道怎么解饕餮的诅咒，我不想再让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再发生一次。”颜如卿眼色暗了暗。

一听到这话，颜昭平突然就把他给抱进了怀里。

颜如卿比他矮上一截，倒是有些小鸟依人的味道。

“我不会再让你被哪个大猪蹄给玩弄了，我要护好你。你还说我蠢，你才最蠢，被人哄得团团转。”

哪个大猪蹄？杨毅之么？

师兄这是也想起来前生的事儿了？

颜如卿噗呲笑出了声：“不会。你师弟没那么蠢。”

颜昭平闷闷道：“有。”

“被骗的不是我，你说说，我被骗什么了？”

“骗感情骗钱骗身！”

颜如卿刚想解释，范舒却又突然冒出来了。

老头儿气急败坏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能不能！！！”

两人立刻触电般分开。

颜昭平努力想要澄清一下：“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就是普通的师兄弟……”

范舒鄙视地看了他俩一眼：“嗯，整天搂搂抱抱的师兄弟！”

果然越抹越黑。

“苏如君告知天下说你叛逃，袁旭不信，非得让他把你的命灯从重名派拿出来当众粉碎，苏如君没办法，只能照做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能算重明弟子了。”范舒又道，“还有，你对灵脉和蛊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命灯被毁，他不再是重明弟子。

饕餮的诅咒对他已经无效了。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选第二种，突破大成以后，他知道问杨毅之怎么解除诅咒就行。

杨毅之应该会告诉他吧。

至于“忘情”蛊的事，在他突破之后再处理，不然他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喜欢的人，那到时候他的心魔劫就不好过了。

“我要突破大成，蛊在突破后处理。”

范舒再次提醒他：“这些药只要用过一次，就再无回头可能，今后只要一日不用，便会全身上下灵脉如同粉碎般疼痛，断药次数超过五次，药力反噬便会提前，你可想好了？”

“是。”

一旦用了，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不过他也没想过要回头。

颜昭平张了张嘴，最后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范舒长叹一声，自知拗不过他，只得把药方给了他。

其实都是一些温养灵脉的药材。

估计是不忍心，范舒在把药材给他之后便脚底抹油，一溜烟地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