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居。

颜如卿身上的伤快好的时候，杨毅之寄了个小包裹给他。

是装清心露的玉瓶，已经被洗干净了，里面用一种散发着清香的不知名药膏填满，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因为杨毅之只给了这玩意儿给他，没有书信。

正巧杨起来找他，他就随手把玉瓶塞给了杨起：“你拿去玩罢。”

杨起莫名其妙地接过玉瓶，皱着眉放在鼻下闻了闻：“师尊，这是……”

“不知道，去问问你二师伯。”

杨起更加不明所以：“谁给的啊？”

“朋友。”

杨起从没听说他还有其他什么比较熟识的人，除了已经死了的王龄，还有门派里这些师伯师叔，他还有什么朋友？

不过杨起也不好多问，只得收了玉瓶：“师尊前些日子是去了哪，弄得伤成这样。”

“和妖尊打了一场。”

杨起愣了愣：“妖尊？她向来只管妖界之事，师尊为何……”

“因为清心露。”颜如卿道，“你近日可得用功些，早点突破元婴。”

“你以前从不急着要求我这些的。”杨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死死盯着他，“因为杨毅之快突破了，所以你也让我早些突破。”

本来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杨起努力一些，好让以后他出了什么意外后，徒弟能别那么吃力的接手重明派。

颜如卿黑了脸：“你越来越放肆了。”

“不，是你变了。”

杨起步步紧逼：“我一直以为，你是理性的，冷静的，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做任何错事。你的一切都是对的，但是，因为杨毅之，你变了。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为他做事，明知他是错的，你还要帮他，甚至用重明派袒护他！”

“师尊，你去找清心露，无非是为了洗掉杨毅之身上魔气。你想帮他，我不说，可你考虑过我吗，你考虑过重明派吗？如果你当时一去不回，我怎么办，重明派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和围着杨毅之那些女人一样，无脑地袒护他，对他好！玉花宫的柳青裳虽然蠢里蠢气的一直给他抛橄榄枝，但她现在还没有像你一样是非不分的护着他！你……”

颜如卿抬手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

“你把本尊当什么？！”颜如卿红着眼，气得浑身颤抖，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居然这么想他，居然把他与那些女子混为一谈！

“呵，当什么。”杨起捂着火辣辣的脸玩味地与他对视，“师尊自己不知道吗，你到底对杨毅之是什么感觉。今天，是你第一次打我，为了那小子打我。”

“本尊没有为了谁！打你是因为你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

“我目无尊长不知天高地厚？我好歹还喊了你一声师尊，杨毅之他直呼你大名，你怎么就不说他？！他一个外人，再怎么样也得叫你宗主吧？”

颜如卿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喘着粗气。

“你，以后也可以不叫。”

说完，转身出门。

他的心很乱，非常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杨起和他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也对，杨起不知道杨毅之也是他的徒弟，而他也的确对杨毅之太好了些。

至于杨起怀疑他看上了杨毅之，也很正常。

毕竟他以前从没有对一个与自己只有微薄联系的人好到哪里去，顶多客套几句，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是他在杨起心中理性高傲的形象崩塌了。

不过他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啊，又不是别人口中那冰冷死板的几个字。他也会有自己的思想，他也有感情，又不真的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冷情冷性，对谁都不上心。

他明明也会偷偷在半夜的给徒弟掖被子，时不时默不作声的给师兄弟和师尊送礼物。

再怎么忙也不会忘记对自己好的人，给这些人一些好处。

当宗主真的很累，他一点儿也不想当这劳什子宗主。

很累的时候，他也想过去一个小门派，随便弄个职务，收徒看风景，四处溜达，再找个温柔女子成婚，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于是就有了王龄。

可惜现实又不允许他这样，扼杀掉他的想法，让他重新直视自己的身份，顺便还给了他更重的包袱。

他不想当宗主，上天偏要他当，他偷偷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时，上天就把他打回现实。

所以他不能任性，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任何事都要考虑门派和对其他人的影响，见自己不想见的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好不容易任性一次，就要被自己的徒弟质疑。

因为他不再是那个理性冷静的颜宗主了。

他突然有些恨颜峰，恨自己这个师尊干嘛将重明派丢给他，自己四处逍遥，让他累得要死。

越想越委屈。

不自觉的就走出了重明派，漫不经心的四处溜达。

好想找一个谁也不认得他的地方躲起来，在那里整天吃能把人辣出眼泪的小吃，边吃边哭，吃完就睡，毫无形象的四肢张开躺地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的人就给脸色，只和喜欢的人说话。

可一路上没一个不认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