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翎从旁侧走到太后跟前,膝盖一弯跪了下去,重复道:“奴婢不愿!”
红秀姑姑在一旁咳嗽了两声,楚明翎却仍然跪在那里,巍然不动。红秀姑姑看太后的神情也是一脸无奈,便过去将楚明翎扶起来,偷偷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会让你真的去做皇上的妃子,勿要担心。”
楚明翎这样直白而决然的态度让太后愣了一会儿,而后轻笑一声,说道:“行了行了,不过一句顽笑话罢了,给你们吓的。新妃所求,我自然要应允,明翎,你随锦妃去吧,此后在她身边好好服侍着。”
太后发话了,楚明翎的一颗心才落回胸腔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太后或许是有些在针对缈缈?不过也说不通,太后看着仁善,不像个恶婆婆。
此事虽有段小插曲,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很圆满的,楚明翎跟着聂缈缈去了东六宫的启祥殿,成了启祥殿锦妃贴身的大宫女。
众人散后,红秀姑姑问太后,“您一向宽仁,锦妃又是个分寸人,您何必让她不快呢?”
“红秀,你有没有觉得,锦妃眉眼间特别像一个人?”太后反问,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寻常的锐利。
红秀姑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太后是觉得……觉得锦妃娘娘同江绯雪……”
“你想的不错,红秀,锦妃和江氏这样相似,不是意外,你可还记得,原先的江贵妃可是还有一位姐姐嫁给了聂大将军的。”
“可她那位姐姐不是在抄家那日就失踪了吗?听说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原来竟还有个女儿在世?可江大姑娘当时嫁聂大将军做的是正妻,如何锦妃是以庶女的身份进宫?”红秀姑姑有些不解。
太后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今日的确是哀家的不是,无论锦妃是不是江大姑娘的女儿,上一辈的恩怨都应当与她无关。”
红秀姑姑见她想通了,笑着道:“您想通透了就好,您也是,分明知道明翎那丫头的性子,还用她来膈应锦妃,您就不怕锦妃对她生了嫌隙,到那儿去受到排挤?”
太后当然不相信聂缈缈是这样没有容人之心的人,她对红秀姑姑说道:“锦妃是个聪明人,你可不要小瞧了她。清浅做出这种事来我还信,锦妃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聂缈缈的确没有因为太后的提议而怪罪楚明翎,反而有些抱怨道:“翎姐姐拒绝做什么,你我一同服侍皇上有何不可?原本就该如此的,皇上虽病体羸弱,却是个难得的好夫君,翎姐姐若能……”
见她越说越带劲,楚明翎忙打断她:“缈缈,强扭的瓜不甜,此事我不愿,皇上也无意,你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宠妃了,皇上娶别的女子,你难道不吃醋么?”
“翎姐姐说什么呢,那可是皇上啊,纵然待我千般好,我又岂能妄想他只能有我一个人呢?皇上要娶的女子多着呢,封妃大典那日就娶了好多个,我若个个都要醋上一醋,这还不浑身都是酸味儿了。”
也是,缈缈一向心思玲珑,自然不会是那等善妒的妇人。可若是真心爱慕一人,怎会容得他的眼里还有别人?
万事随安,启祥宫总要比别处安稳些,启祥宫照例有两名大宫女,除了楚明翎外,还有一位叫玉和的,听说是皇上亲自给锦妃挑选的。
楚明翎在此呆了几日,只觉得皇上对缈缈当真是放到了心尖上,这位帝王本身就是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对待心爱的女子更是好的不像话,体贴细致的总是让人忘了他是个后宫佳丽成堆的皇帝。
那日宫街初见,赠钗成双,这样的心意的确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只是君王恩,难消受。究竟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在这样的柔情蜜意里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理智呢?
“翎姐姐,你说我穿这件素白的怎么样?皇上说我素净些最好看,像是清水出芙蓉。”
聂缈缈拿着一件素白的宫裙在身前比划,扭过头来问旁边的楚明翎。
那件宫裙的确好看,尤其是底下的纱裙,随风拂动间上面绣着海棠花花竞相开放,是美极了的。只是不适合穿着出门,太后昨日才传了话说今日带着妃子们去听戏,估计缈缈又忘了,于是提醒道:“你穿什么都好看,这上面绣的花也雅致,只是下午太后要带新妃们一起去梨苑听戏,这些素净的衣服在皇上面前穿穿也就罢了,到了太后跟前恐怕会让人觉得失了规矩。”
“啊呀,是了,还是翎姐姐心思细腻,我最近总是健忘,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又要忘了听戏这茬了。”聂缈缈将那裙子放下,换了一件华丽些的蓝色绣百花绸缎裙,有些懊恼自己的记性。
楚明翎将她那件素白的收进隔间的箱子里,心道这不是健忘,怕是有些被宠傻了。有些想笑,心里又有些涩涩的,他的白衣少年郎……终究只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