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江氏先带着二郎去了绣庄把这三日孩子们打的络子交过去,绣庄的管事王婆子对这些络子简直赞不绝口,尤其是其中两个新捉摸的样式,当场拿了一款大红的,配上白绫撒花裙子,即遮去了白绫裙的素淡平添三分颜色,又不掩其清雅,当真是相得益彰,正正相配!
欢喜的王婆子一张白胖脸盘生生笑出了褶子,她拉着江氏的手,满口的夸赞:“当真不是我专挑好话,实在好的竟偏着你家去了,我们秀坊养了这许多的绣娘,也都是从小儿捻针,师傅一点一点的教出来的,绣活比不过你也就是罢了,便是打几根络子竟也比不过你家小闺女,好巧的心思……”小二郎会打络子的事儿,几个孩子丁点没往外漏,便是秀坊也只当是大丫的手艺。
江氏也不点破,只笑道:“做不过是那些花样,您打眼一看,有什么不知道的。”
王婆子哈哈一笑,转而说到供货上:“……别的样式先放放,只照着这两个样式先做百十个来,也别紧着这一个样式,若是还有好的,只管拿来我看,像这新样式的大件儿,我也不亏了你,前十个统按一百文的价儿给,后做的也按三十文算如何?只是一样,要赶着些。”
小二郎一听这工钱,两只眼睛直放光,抿着嘴巴上都透出一股浓浓的踌躇满志来,江氏自是无不应允,只是一件提前说在头里:“我们尽量赶着做,只是不敢保证数量,能做多少是多少。”
王婆子只得点头应下,痛快地结了二百三十二文的工钱,转身又包了一大包袱的各色丝线,也不多留他们,一路送出店门好远,一路上不住嘴的催促:“赶着些做,咱们急等着用呢……”
辞了王婆子,江氏母子俩出了秀坊,径直去了粮店,家里银钱不丰,也没敢多买,只称了一斤豌豆,一斤绿豆,一斤黄豆就回家了。
“娘,咱家要发豆芽去卖么?”回家的路上聪慧二郎小声地问道。
“嗯,娘新学了个发豆芽的法子,想试试,若是成了,也是个营生。”江氏确实是打着这个主意,异世界里的见闻经过一夜,已经渐渐模糊,只有一个发豆苗的法子是在女儿家阳台上看到了,倒还有些印象,不妨拿来一试,若是能成,便做个长久的营生。
其实豆苗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不过得到春三月才能有,寒冬时节的豆苗应该算得上稀罕物了。
虽有打络子的进项,可丈夫生死不知,家里七个孩子要进学,嫁娶,只这两样就不是个小数,能多赚一个是一个,趁着孩子还小,早些打算,好过临头慌了手脚,耽误孩子们的前程。
“娘,我和大姐今儿早上又想了一个花样,比今儿交上去的那个还好看……”小二郎小声地絮叨着他和大姐的络子,旨在告诉娘亲,家里有进项呢,便是豆芽发不出来也不怕……
“好,我们二郎也长大,能养家了,等回家娘也跟着一起做,只是不能说出去知道么?”江氏欣慰又心疼地看着她的小二郎,忍不住再一次叮嘱,世人多刻板,万一泄露出去,倒成了别人嘴里的笑料,徒惹口舌,反倒不好,不如瞒着些。
“嗯!知道,哥哥也这么说!”小二郎羞红着脸颊,重重地点头,一双眼睛眼睛明亮极了。
“乖!”江氏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一路回了家。
回到家,拿出钱来放在炕桌上给几个小的数数,说了秀坊的事儿,四郎五郎跟着三郎欢喜的直跳,看着高兴的弟弟们,大丫高兴的笑弯了眼睛,大郎看着包袱里的丝线,蠢蠢欲动的也想再学学了,一百文呢!
高兴了一回,江敏收拾了包袱,让大郎生了西堂屋的灶火,她自己先拿盆子把新买来的豆子泡上。
西堂屋的炕灶也在客厅,和东堂屋的炕灶一边一个分别占据了客厅的东西墙,两边的灶火同时生起来,客厅里顿时暖和不少,几个孩子的课堂也就能分班进行了。
泡上豆子,江氏拿出剪刀针线,用大郎从陈家要来的芦苇杆做了几个篦子出来。
“娘,做这个做什么用?”大郎几个大的在边上帮着递东西,打下手,看着新奇,四个小的也围了过来,抢着给娘亲递东西(捣乱)。
二丫站在四郎五郎身后,看着娘亲江氏先用剪刀照着家里洗衣裳的大木盆的尺寸剪了芦苇杆出来,再用用针线将芦苇杆按着大小的顺序串成一排,并用小结使每一根之间都隔开约莫两三毫米的距离,这样串了两个出来,再按着经纬将两层芦苇杆整齐的摞起来,用针线固定,然后再修剪成圆形,放进木盆里正好恰在离底部两三公分的地方。
“发豆苗啊。”江氏满意地看看手里的成品然后拿给几个孩子看,接着把水培豌豆苗的法子给几个孩子演示一番:“若是能成,兴许能赚些银两。”只是这法子简单,其中关节一目了然,怕是做不长久,倒是先解了眼前的困再图以后。
家里只有两个大洗衣盆,一个还要留着洗衣服,只能挪出一个来,江氏带着几个孩子将家里能用的木盆陶盆归置一番,挤出一个木盆两个洗菜的陶盆出来,照着又做了三个篦子出来。
一个晚上,豆子泡胀了,西堂屋的炕也烧热了,把大小四个盆放在炕上,倒了一层水进去,放上篦子,再把泡胀的豆子均匀地铺在篦子上,再盖上一层棉布,棉布上洒水浸湿,盆子上再盖上家里用的盖帘,如此,每日撒一次水,约莫三两日就该发芽,十来日就该能收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