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吞棉说完这句话,场面一度非常安静,风玦的脸色晦暗不明,蹙着眉头无言半晌,似乎在忖度着什么。
他看向云吞棉那双黑亮的眸子,发现里面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拗,看来今日是横了心要和苏绥一起生死相依了。
他倒是真的想把这一人一狐都关起来,可又担心若是自己不慎伤害到了云吞棉,那后果……可能比今日发生的事还可怕,毕竟眼前这女子,是大人护在心尖上的人。
这厢云吞棉维持着护住苏绥的姿势,看风玦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纳闷道:她都这么坚持了这哥们咋还不把她和苏绥关起来?她手都要举酸了好吗?
还未再等到风玦开口,她倏地感到自己的后衣摆被扯了扯,于是连忙回过头去,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急切和担忧:“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苏绥微微摇头,扯了扯嘴角,勉强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而与那张惨白的脸实在格格不入,反倒更显他忍得很辛苦了。
他轻声道:“你不用管我的……”
“那怎么行!”云吞棉使劲摇头,她道:“你这副样子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况且还都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
苏绥哑口无言,不过他本来想解释其实先前那男子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云吞棉的意思,恐怕只是被激怒了想要针对自己,与她并无关系。可如今……出于某些不可捉摸的私心,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再劝,而是心虚而又欢愉地享受着云吞棉这种保护自己的姿态。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护在自己身前,嗯……大抵是第一次。原来有人护着,是这样好的感觉,就像是当与全世界为敌时,依然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抱紧自己,站在身侧与他共进退,对他说:“我还在”。
他活了上千年,孤独了上千年,就算是强大到不需要他人的保护,尤其是像云吞棉这样弱小人类的保护,可有这么一个人,无论在他站到巅峰还是跌入低谷,都肯以真心相待,竟温暖到令他舍不得放开。
而另一边的云吞棉则对这些一无所知,当她再次转头与风玦对峙时,风玦仿佛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暗暗想道:大人如此呵护于她,她居然护着激怒大人的敌人,就当是给她点苦头吃,等她受够了哭着喊着求自己放她出来,他再放人也不迟。
于是抬手下令,寒声道:“来人,将他们关入地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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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凤族的地牢,和他们宏伟华丽的宫殿差不多,干净不说,还很精致,和青丘山上的狐狸窝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盏盏古朴的油灯将地牢照得透亮,几乎不显昏暗,除了那泛着冷光的金属枷锁与铁门还有些压抑感之外,整体就像是个关金丝雀的镀金笼子。
不过凤族的侍卫在送她与苏绥进来时,大多都有些畏缩和害怕,云吞棉猜测这可能与天性有关,毕竟要问鸟儿最怕什么,恐怕除了天敌就是困住它们自由的笼子了。
当然……他们害怕,可不代表云吞棉害怕,她在某些来自风玦的暗箱操作下,住进了地牢中最干净最舒适的一间,连带着苏绥也跟着她一起沾了光。
作为一只常常宅在家里的吃货米虫,只要有吃的,在哪,呆多久这些对于云吞棉来说都不是问题,唯一可能有点遗憾的就是没有WIFI和手机了。
所以,此刻她正跪坐在牢中有些发硬的床铺,百无聊赖地卷着苏绥的头发,一会拨弄成麻花辫,一会又去摸摸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