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抚摸马儿的动作微滞,表情欣讶,没想法她一下子能看出来,语气沉缓,道:“是。”
林尧问:“它知道回府的路吗?”
这话林尧自问,问的自然也合理,结果男人却说句:“它比人还要记路。”
林尧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奇怪,又找不到反驳的点,只能半天语塞。
傅娇娇身子孱弱,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就打起寒颤,素白的衣衫配着乌发红唇,清浅纤瘦背影在雾气黑夜里衬得半影绰约,形姿窈窕。
林尧有几分看呆,这蓝女的样貌果然是名不虚传,小小年纪便能瞧出日后的风华相貌,定是能轰动一时的美人。
“娇娇,上马车吧,我们该回去了。”她说。
傅娇娇:“好的。”
上马车后,傅娇娇很快沉睡过去,自然的枕到林尧腿上。
翟西坐在正位上,手里敲着,心里在想傅鄂尸体的用处。
三人一路无言,起初林尧还清醒着,慢慢的眼皮松懈,渐进梦境。
湿潮的地下水牢里散发着浓郁腐臭味,水中还有浮游物在不断□□,牢里关押着数名妙龄女子,一个个面目苍白,青丝潮乱,双眼无光,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都被折磨的放弃了反抗。
林尧在最角落处站着,她已经站了很久,双腿僵得没有知觉,她其实真的很想要蹲下去缓解疼痛,可是双膝被人用绷带紧紧捆绑住。
双手也被水下的粗铁链锁住,一但扯动它那些一直被训练有素水蛇就会伺机待发的扑上来咬她。
她双目苍凉,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抓来了多长时间,起初反应过来被爹娘卖掉的时候她像疯了一样的跪在地上磕头,只求爹娘能不要把她买给人牙子,天寒地冻的时节,她穿着麻布粗衫,瘦小的身子边发抖,边哭喊,求爹娘哪怕是把她卖给村口的鳏夫也行。
可最后她磕得地上淌了一片红迹也没听到松口,只有她娘粗声说句:“尧子,你本来也不是我林家的人,我们养了你十五年了,也没缺过你口粮,可今年的收成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弟弟饿死吗?”
林尧粗糙小脸上泪痕满面,忙求饶:“我会去地里寻红薯给弟弟的,求娘别把我卖走!”
林氏翻个眼,语气尖酸刻薄:“我留你有什么用?你最好听话乖乖跟着崔天霸走,还能少吃点苦,回头伺候好他们,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再说了,你弟弟过两年是要娶媳妇的,卖了你刚好有这钱!”
一席话直接打破林尧最后的期盼,她只能任由自己被卖掉,心死如灰的做好这辈子肮脏的准备,当她看到百十名同龄女子在马车里的时候就惊觉事情不对。
她逃跑了很多次,可无奈身体虚弱,没到半路就被抓回来,本以为会遭遇一顿毒打,但看守得人诡异得一动未动,只是脸色阴冷一个个像被施了蛊得木偶人。
等到了地方,她们这些少女就被扔进一槽水牢中,谁若是动了就会被内里水蛇咬上一口,再然后那些垂涎许久的暗士就会捞出被咬过的少女,日夜玩.弄,不出几日一个娇嫩欲绽的女孩便会失去所有光泽,变得毫无生气,直至被榨尽最后的泪汁,遂抛尸横野,成为狼狗过冬的裹腹餐食。
就这样,一日日的过着,姑娘们消减递增只留下了这么些个,没有一个人敢奋起反抗,只能老老实实不动,能熬一日是一日。
“你,出来。”
一道尖细阴柔的男声划破的水牢死寂。
林尧抬头,什么都没看清,只看到一双黑暮靴,然后感觉到双腕处的铁链戛然一松。
不敢迟疑,她走过去,等走上岸时干涸的眼窝中簌簌掉眼泪,为她即时到来的死亡感到难过。
马车内,男人眉头紧锁,看着熟睡中一直不断哭泣尖叫的姑娘,口里不断道——
“爹,娘,求您不要卖掉我——”
……
“别碰我!都走开!”
“啊——”
最后一声悲绝凄惨,听的人心弦绷紧。
男人眉间疑雾越来越浓,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连睡个觉都这么不安生。
林尧哭的一张巴掌脸上泪痕遍布,鼻尖红通,还会不时的抽搐打泪嗝儿。
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反而在梦境里越陷越深,如同遭了梦魇,久久不能苏醒。
翟西握住她的双肩使劲晃晃,声线低沉在她耳边唤:“林尧,你该起来了。”
梦境中,林尧直觉有一双大手将她抱离那个恐怖的牢笼,缓了半刻,她才发现自己正和一张俊美倜傥的脸对视,再细看一眼,是爷!
林尧顶着一双红肿可怜的杏眸,娇弱弱的问:“……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