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的是,翟西说的话,傅薇几乎全盘相信。
“既然王爷这么说,臣女便也敞开窗,说亮话。”她像是做了一个决定,又开口道:“傅家的秘密,臣女并不清楚,只知道家父还在世的时候,每到除夕夜的前一天都会无缘无故的失踪,直至第二天一早才会回府来。”
翟西叩桌,眼眉微跳:“那你有派人暗中追踪过吗?”
“有过。”傅薇面色僵凝,“臣女曾经有打发手下的人跟踪过家父,可每每都无功而返,派去的人都是在半路上莫名就跟丟了,再找就找不到了。”
傅薇这样做了三次后,以为是被阿爹发现了,才会屡次都是同样的事情造成跟丢,再三思量后她干脆放弃探查。
以致现在也没有弄清楚阿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年年的那日都会消失?
男人若有所思,食指不停地拨.弄.扳指,神态游离,“傅小姐前两日收到的是什么东西?”
傅薇抿唇沉默,随即窸窸窣窣的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方印章和一块白布张,上面还有斑斑红星。
“臣女收到的东西就是这两样。”傅薇脸色沉顿,不安。
男人眸光暗淡,干瘦节结的五指接过这两样东西,打开白布,发现上面是用血迹写的信。
“薇薇,事事无绝,事事难顺,事事龃龉,当断则断!切莫迟疑。”
字迹潦草,看得出来是偷偷写的,但是、薇薇……
翟西抬眸看傅薇,还没开口就听到她说——“没错,阿娘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照目前的情形来看,阿娘拼命写这段话的事情已经被发现,被抓住了把柄,所以才送到府中威胁臣女。”
事实上,与其说是傅家夫人写血书这件事情是被发现的,不如说是故意而为之。
傅鄂的手段性子,翟西是清清楚楚,做事那样滴水不漏的人不可能会找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夫人,所以很大的可能便是傅夫人精心计划好的,她早就想到了事后所会发生的一切。
可既然她知道了“傅娇娇”其实是傅薇,那么让对方威胁自己亲身女儿的行为是什么意图呢?
这样想着,男人修长手指拿起印章,上面刻的是旧流体的字迹,刻了六个字——寒蝉凄,蝈咕鸣。
寒蝉与蝈蝈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季节,互不关联,怎么会被同时刻在同一个印章上?
傅薇见他久久没有结论,不由深叹口气,“臣女想不出来对方送这两样东西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所以今日特来寻求王爷的帮助。”
言罢,翟西扬手把印章和白布放到一起,眉眼寡淡,“傅小姐不知道的事情,本王亦未曾耳闻过,今日这事本王还需仔细想想。”
傅薇狐疑看看他,随即点点头,起身行礼,“那便劳烦王爷了,臣女先行——”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声音急切,男人眉峰拢起,沉声;“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花晖一脸的惊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双手掩在背后,浑身脏兮兮的,发丝散乱,衣服和裙角都粘上一大片泥泞,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翟西目光在林尧进来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把她打量了一番,忽的落到姑娘腰间划破的襦袄,眸光暗了暗,问:“怎么了?”
林尧被问得颇窘,泛着水色光粼的双眸不敢抬头。
小姑娘脑袋低垂着,恨不得把整个人塞进地缝儿里,心虚的不得了。
见没有回应,男人又重复一遍:“怎么了?”
花晖扭头眼睛微斜她,带着点威胁,却只看到了丫头黑漆漆的脑勺,畏畏缩缩的“躲了起来”,花晖心里翻了翻眼,现在知道害怕有什么用?
他扭回头,嘴边的话正要呼之欲出时却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遂又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这丫头怎么说现在也是府里的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暂且先放一放。
花晖:“爷让属下和林尧一起去查的东西有了一些眉目,就是、就是耗了些许功夫。”
男人松眉,目光在花晖和林尧两个人之间打量,手上的动作停下,道:“你下去吧。”
“是。”花晖微躬,退下。
闻言,林尧暗暗缓解得长吁一口气,十分自觉的和花晖一同行礼退身。
哪料,她这步子还没迈开第一步,就被拦了下来。
“你留下——”男人语调中透着慵散,却不容置疑。
林尧无奈,脚下步子停下,回头冲翟西讨好般笑笑,表情中带着点认命的意味。
“爷,有什么是需要小人做的?”她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