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珍就这点厉害,明明跟丈夫罗满全是一路人,却会说话,明里不得罪人,但细细推敲,还是能分辨出其中厉害来。
知了在树梢不知疲惫地叫着,罗丹洗衣服洗得心烦气躁。
罗娟有家里人铺路,读完大学,去分配好的工作干或者去哥哥手下帮忙,做什么都容易,再嫁个城里男人,那可不就跳出农门了?而她呢?家里没靠山,又不能去读大学,未来的人生路显然比罗娟要曲折难走很多。
忽然,罗丹脑中浮现她被罗娟打,拉张鹏飞裤脚,求他报警的画面来!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张鹏飞要踢她一脚!而现在,她想明白了!
罗丹去读大学后,就跟张鹏飞分开了,这一分开就是十年!十年间,罗丹学医学业特别重,还挤出时间去发传单、洗盘子,每年得的奖学金分文不留,全寄给张鹏飞用,还叮嘱他别舍不得拿去看病。实际上,她压根不知道张鹏飞得了什么病!
张鹏飞以治病为由骗了她的钱,却跟罗娟组建家庭,还生了两个孩子!很显然,张鹏飞认为罗娟是个高枝,宁愿看着罗丹去死,也要抱着高枝不撒手!
世人都说女人现实,实际上男人现实起来才可怕!
罗丹脊背发凉,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衣服,跑回家。
晾衣服时,她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决定立刻去投稿,然后开始写稿——投稿——写稿——投稿的疯狂循环!
她要尽快累积财富,要凭一己之力缩短她和罗娟之间的差距,更要远离张鹏飞那个渣男!
“姐,你这是发癫啊?”
罗丹把手里湿答答的衣服塞在罗志成手里,“志成,你帮我晾衣服。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中午赶回来。”
“这么热的天,你中午去哪里啊?晒不死你!”
罗丹戴了一顶草帽,将写好的稿件夹在语文课本里,出门。
“你拿本语文书干什么?去给人补习啊。”
才九十年代开初而已,这个小县城不流行什么补习班和家教,罗丹懒得花心思圆话,随口应了一句是啊,便离开了罗家村。
天气实在是热,晒得路面发白,罗丹面红耳赤,大滴大滴的汗流个不停。罗志成说得没错,临近中午的太阳晒死人了,可她等不了!必须立刻去投稿,投完手里的第一篇稿子,她才有心思继续写稿件。
投稿得有信封、邮票和收件人地址,而这三样,她都没有。信封和邮票可以临时买,但她没有钱,只能再厚脸皮找二婶孙艳红借。至于收件人地址,找个报刊亭挑一本医学杂志随便翻翻,看到类似的文章,只管按照杂志上写的通讯地址投出去就好。接下来,耐心等待杂志社的回复了。
饶是罗丹脑门清,她也不免忧心忡忡的。一是忧心能不能借到钱,二是稿件会不会被采用。如果稿件不被采用,那还有什么意思?
走上快要被晒化的柏油马路,罗丹毫无退路,便前往孙艳红上班的钢铁厂,并开始留心报刊亭。
离钢铁厂还有一里多路时,罗丹被一个身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