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他握得紧了些,此时手心都濡了少许汗水。
“伤在左肩,险些刺中心脏,那时我满身的血,有别人的也有我的,可能更多……还是我的。”
见他脸色愈发沉痛,唇都被抿得惨白,宫挽晨忍不住伸出手去,拇指压在他下唇上,强硬地让他松开。
盯着他的唇,见他松开些了,她才继续说着:“那时是妙昙救了我,所以才知晓我乃女儿。”
“是何人伤你?”将她的手拉下来,苏青素喉间干涩得难受。
宫挽晨抬眸看他,歪头靠着床柱笑:“帝王这个位子,本就许多人盯着。或江湖,或民间,或朝中,也有可能……来自他国。而我又是个不寻常的帝王,有些事需亲力亲为方能安心,会遇见危险的机会,自然也比寻常天子多上许多。”
他不喜欢她用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与他谈论她的性命,仿佛生也好,死也罢,她都不在乎。
强压下心中躁郁,苏青素眸色沉毅:“你若要用刀,叫我便好,我亦不是杀不得人。”
在今次这件事前,他确不曾亲手杀过人,前日马上直刀插入那人胸膛,夺掉第一个性命后,他确也慌过一瞬。
但比起他人,他更要她的平安。
他这一身武艺,若能护她安然无恙,便是极好。
如此深情的告白,说完了,苏青素自己都觉耳赤,可宫挽晨却静了一瞬后,忽然笑起。
朗朗笑声,开怀得很,他也不知她做什么笑,只莫名有种被辜负深情的不悦,抿唇瞪了过去。
素手从他掌中抽出,指尖抚上他过于秀气的眉眼,宫挽晨温柔地问他,“青素可知,我与妙昙初见在何时?”
也无需他答,她柔情缱绻地望进他眼睛里,轻声自答了,“五年前,彼时青素方才十岁,你叫我如何舍得?”
心中那股不悦转瞬化作痛,变得太快,心脏狠狠一抽,叫他险些呼吸不了。
轻抚着他眉眼的手顺去他脑后,稍一用力,将他朝她压来,额头相抵,他见她垂着眸,视线灼灼地望着他唇。
“可那还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也不是我第一次遇险,那时我便想,如何是好?若是青素长大了,也要经历我所经历的,我该如何是好?”
她长长的睫颤着抬起,视线炙热也锋利,望着他瞳孔,一字一顿,“到那时,我是该舍得,还是会始终都……舍不——”
苏青素堵住了她的嘴,动作有些失控,像是被逼急的小兽,又啃又咬,将心里的痛化作实质,全都反馈在这个吻上。
双手也开始迷失,在她腰后抚摸、收紧,一寸寸的,只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或者揉进心里,叫别人窥不见半分,他才安心。
两处青丝倾斜,随着人被放倒床上,覆盖纠缠,再分不出彼此。
怎会有这样的人?
明明做尽一切坏事,却让人心疼的想为她倾尽所有。
哪怕是为她闭目塞听,哪怕是为她残害无辜,哪怕是为她……着一世女裳……
……
浓月挂上了天。
禅房中还亮着,里头有人。
妙昙挽着袖点灯,对角落候着的小僧道:“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小僧手立胸前,垂目应:“是,主持方丈。”
退出禅房时,小僧又抬眸望了眼方丈背影,想起白日不知何故,主持方丈嘱咐他引那小公子去方丈院,他隐有所觉,方丈心中,藏着事。
禅房门关上,直到点满了七盏长明灯,妙昙方才沉目坐去蒲团上。
持着佛珠,闭目颂念,一句句《地藏经》脱口而出,为亡魂超度。
另一处厢房,里头也燃着灯。
宫挽晨披着件袍子,伏案桌前,忍着肩伤,持笔不知在白宣上画着什么。
伎首从窗外飞入,行到她身后,低头道:“主上,今早跑掉的那人已处理干净。”
宫挽晨点头。
伎首垂目又说:“罗统领的人,寻到了被公子焚毁的屋舍。”
宫挽晨弯了唇笑:“动作倒也快。可有让他们找到什么?”
“不曾。”伎首从袖中摸出一发簪,递到宫挽晨眼下,“我们的人,早一步将主上遗在屋中的发簪取走了。”
瞥了眼簪子,想起前夜那猎户叫人恶心的嘴脸,宫挽晨冷声说:“毁了吧。”
回去,再寻个更好的送青素好了,她心想。
“是,主上。”发簪重收入袖中,伎首应说。
白宣上的图案画就,宫挽晨搁了笔,起身往窗边走,对伎首说:“拿着画纸去找,看看是哪家的人会将之缝在衣襟上,此图案瞧着眼生,或许来源并非我国。”
伎首走至桌前,将画纸拿起,瞧了两眼觉得好像见过,半晌才忆起,这是今日早上,欲围杀主上和公子的那七人,衣襟上皆绣有的。
伎首神色一凛,将画叠好藏入袖中,转身向窗前孑然而立的宫挽晨,弯腰拱手道:“属下明白。”
静了几息,扯了扯袍子御风,宫挽晨又问:“近日寺中,可有异动?”
“回主上,寺中往来多是熟人,主持妙昙也未与生人照过面。”伎首禀道。
她点头,惯性地摸上右手拇指,却发现并无扳指可玩,便转而拉着肩上的袍子,瞭望外头高挂的浓月,最后吩咐说:“找人给奉言传个信,叫他明日找个时间,私下来见我。”
“是。”伎首应道。</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晋江的点击是抽了吗?
还是第一章它长得太丑了?
怎么会有第二章比第一章多一倍点击这么奇妙的事发生呢……囧rz……</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