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
公孙钤起身把碗打翻在地上。陵光一下子就恼了,“你是发的什么疯!”
“你又是发的什么疯,都吃了多少年了!”
“那又如何。”
陵光让小厮再差人去熬一份药,自己恹恹地侧卧在床上,静得像片死湖,方才在公孙钤身上肆意的□□,都好似一场梦。
“陵光,我们再添一个,不好吗?”
“不好,那个位子是留给执明的,本王肚子里怎能多一个人与他抢。”
陵光耍起赖,公孙钤就是舌灿莲花,也拿他没有办法。
“……事已成定局,何苦放不下呢?天玑王归城,必会开枝散叶,皇家子孙众多,你哪里斗得过来?”
“开枝散叶?齐之侃在马背上小产过,为了军纪喝过红花,早就不能生了。旁人不知道,本王还不知道?”陵光竟冷笑了几声,十足十的恶毒。
公孙听得瞠目结舌,辩驳道:“就算齐将军不能孕育子嗣,天玑王总要纳妾的。”
“那你可错了主意。”陵光又笑了几声,“本王的哥哥身边的花花草草,都用不着齐之侃来收拾,他自己就给收拾了,你还不清楚?”
公孙钤没话可说了。这是最近的事,玉衡侯家的公子迷上了蹇宾,修书信给他,说自愿做小。蹇宾给人家拒绝了,结果人家以为是齐之侃阻挠,闹到天玑王府上来,指着鼻子骂齐之侃善妒。
齐之侃端详了那公子,说他不知道此事,若是公子有意,他也愿天玑王一脉再添后嗣,只等王爷回来再问清楚。齐之侃温和有礼,笑沐春风,倒把那公子说得愣了,果真在府里等了半日。
蹇宾回来,听齐之侃说了来龙去脉,又听下人说了几句,开口对那公子怒道:“你竟敢数落小齐的不是!”然后就把人赶出去了。
那公子生得一副精致的好相貌,追求的人也是趋之若鹜。本该是桩好姻缘。啟昆帝听说此事,都哭笑不得。
公孙钤想起天玑王与王妃的各类趣事,叹道,“陵光,那当真是你想要的么?”
“什么?”
“争位。”
“自然……就算本王无能,还有执明。”
陵光闭上眼,有些乏了。忽觉耳垂被身后的人啄了一口,笑道:“做什么?”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公孙钤温热的吐息扑在他耳边,“等你得到了想要的,我们生一窝,好不好?”
“你想累死我呀。”陵光嗔道,却没有答应公孙钤。
十二、
孟章搬回天玑王府数日,整日病怏怏的样子,在蹇宾、齐之侃面前竭力忍着,也掩不住胸口、腹中绞痛。他们才知道,原来孟章积病多年,每日汤药不断,都瞒着他们。
齐之侃心疼得食不下咽,却也没有办法。
蹇宾疑道:“章儿小时候身体很好,怎么会犯心悸症?”请医丞过来,把脉过后,医丞大惊失色,跪在地上颤声道:“不敢瞒王爷,侯爷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蹇宾差点站不稳,齐之侃扶住他,然而自己也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孟章躺在床上皱着眉头,蹇宾怒道,“章儿,怎么回事!”
孟章一阵冷战,又被蹇宾的盛怒之气震住,不敢回话。
蹇宾知道他难受,虽然气极了,仍压着嗓子,“告诉父亲,到底怎么了?”
齐之侃见医丞仍然跪着,抖得像筛糠一样,心生怜悯,道:“若敢说出去半个字,我也留不得你的命!”
比起蹇宾的手段,齐之侃的话已经是轻上加轻了,医丞赶忙道谢。正要退下,齐之侃喝住他,“有身子的人我是知道的,只会发酸犯呕,怎么会心悸绞痛?”
医丞道:“侯爷脉象紊乱,热毒加身,气血凝滞,像是服了对孕者有害的毒物。”
“可诊得出是什么?”
“下官愚拙,王府里也不熏什么香,实在断不出……”
齐之侃不耐烦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外人离开了,孟章才肯说话,道出来龙去脉。气若游丝,却毫无惧色,将与仲堃仪从相识到相许之事,一并说了。蹇宾咬牙切齿,低吼道,“章儿,他摆明了是利用你!你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就被他哄成这样?”
“尊贵?”孟章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自小就没有人疼,苏翰只知道教我凡事忍让妥协,听他的话。只有仲堃仪教我反抗!我知道他利用我,我正喜欢这样的他!”
齐之侃像遭了晴天霹雳,自责起来,坐到孟章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阿爹已经回来了,没有人敢轻慢你,没有人敢逼你忍让……”
孟章下狠劲甩齐之侃的手,却虚弱得挣不开。
“苏翰那老匹夫,究竟教了你什么?”蹇宾已经一拳打到墙上去,孟章却冷得像块冰,不欲作答。
“章儿……你,你先歇着罢。”齐之侃突然拉着蹇宾的胳膊离去,留孟章在卧房里一人。
齐之侃刚出了门,眼眶就湿了,几欲落泪,“都怪我当年非要去边境。”
“父皇当时为了陵光的事,正犯疑心病。就算我们不去截水城,恐怕也要遭殃。”
蹇宾将齐之侃揽到怀中,稍稍安定些,又想起些陈年旧事。
他忆起多年前陵光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孩,整日以泪洗面。那时蹇宾曾想陵光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计谋不足,还偏要与自己争位,不过是自作自受。原来风水轮流转,陵光的恨,竟然报到孟章身上。而孟章眼中的决绝,比当年的陵光,竟然更胜几分。
“莫怕。会有办法的。”
蹇宾将齐之侃抱得更紧了,不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