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诗的反应,让元君舒有些琢磨不透:是被自己发现了真实的意图,而故意表现成这样来打马虎眼;还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得很可笑?
元君舒把握不准了。
元君舒于是不再发声,攥着周乐诗的手掌可没有松开。
就像是,她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法子,才能掌控住周乐诗了。
“元大人是在鸾廷司办案办得太多,累坏了脑子吗?”周乐诗像是强忍住爆笑,笑眯眯地开口。
她语涉鸾廷司,语气还颇不友好,让元君舒脸色一变,心中微有不快。
周乐诗则不管她的脸色如何,心中想的是什么,自顾自又道:“元大人莫不是想说,本宫是挖空了心思在陛下的面前抬举你,帮你吧?呵呵呵,元大人怎么不说,我故意用陛下所赐的琉璃盏饮茶,是为了引你来,将这莫大的捕捉歹人的功劳,赠与你?”
周乐诗说罢,又像是禁不住似的,呵呵笑了起来。
元君舒被她这么一番话说的,加之一番笑笑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周乐诗所说的,正是元君舒方才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猜想。
元君舒是真的存着八分的笃定,笃定周乐诗是由于某些原因知道了内情,然后想尽法子,将这件功劳助自己成就的。
可是,周乐诗既然这般说了,又这般笑了,倒让元君舒觉得: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么不着边际的地方去,真是……疯狂得可笑!
元君舒的心底里也迟疑了。
莫非她真的脑子糊涂了?
元君舒白着脸、抿着唇,看着周乐诗,一时间心里面原本笃定的八分猜测,只余下了一两分。
而与此同时,元君舒的心里,更增添了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莫不是,近来诸事顺遂,所以推断事情的时候,太过武断和自以为是了?
此时的周乐诗,犹嫌火候不够,又紧接着在元君舒的自我怀疑之上撒了一把盐。
她猛然发力,不顾被牵扯得疼痛,抬高了自己被元君舒攥着的那只手臂。
元君舒毫无准备之下,也被她带着架高了手臂,眼中则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又要如何。
“元大人,你给本宫听好了!”周乐诗抬高手臂,举到元君舒的眼前,“本宫是皇帝的女人,是大魏后宫的一宫的主位!不是由着你鸾廷司、你元大人滥用私刑、想如何对待便如何对待的无知愚妇!”
元君舒再次听她说“本宫”云云,胸口便憋了一口气,闷得发痛。
可周乐诗这样说,又有什么错?
她是启祥宫的主位,她是皇帝的女人,这是她的尊荣,也是她的权利!
所不同者,只是,这样自称的她,让元君舒觉得,她与自己的距离,更远了。
周乐诗紧接着又道:“本宫的行为,本宫想要带什么出宫,只要不违背宫规和大魏的律法,本宫自有这个权力!”
元君舒听到此处,身形晃了一晃,心神更觉得颤得厉害。
周乐诗言到此处,顿了顿,但她终究横下心来,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要将元君舒远远地推开,那么便推得彻彻底底的!
否则,任何的犹豫,都是害人害己。
“琉璃盏是陛下赏赐给本宫的!本宫想如何用就如何用!想何时用就何时用!此事,不需向元大人你,报备!更没有元大人你,置喙的地方!”周乐诗几乎一字一顿道。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子一般,扎在了元君舒的心脏上。
元君舒胸口痛得快要寻不到呼吸了。
她再也用不上力气,攥着周乐诗的手掌,在不受控制地随着身体颤抖。
周乐诗话音一落,便趁势,猛然抽出了束缚在元君舒手掌间的自己的手臂。接着,便如之前那般,她扬手一指帐门——
“元大人,请回吧!”
元君舒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
周乐诗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而那一句紧似一句的“本宫是皇帝的女人”,更让元君舒明白了“自作多情”四个字是如何的锥心。
不仅如此,周乐诗一下一下地戳痛了她的心,还让她连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辨明事理的能力,都遭到了自我怀疑。
元君舒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在官场中混下去的能力了。
元君舒有生以来,除了母亲和周先生在她幼年的时候逝去的那件事,她第一次遭到了如此的打击。
偏偏,这打击,还来自周乐诗。
都这样了,难道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自取其辱吗?
元君舒苦笑着,磕绊着,摸到了帐帘子前。
她连平素习惯的从容,都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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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虐啊!(无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