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周乐诗挑眉。
她何时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
周乐诗一时不解其意, 抬眸, 刚好对上元君舒红了的双眼。
周乐诗心中微震, 实在觉得,若是不同元君舒说个清楚,元君舒说不定还要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她可不想弄哭了元君舒……不是!她可不想元君舒再有的没的地纠缠她。
“元大人别太自作多情了,”周乐诗凉凉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你,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元君舒话一出口,也觉得忘情,一时间红了脸, 讪讪的。
周乐诗横她一眼,终于觉得找回些场子来。
“还不松手!”周乐诗嗤道。
“那你告诉我, 这伤是怎么弄的!”元君舒不答应。
到底是怎样伤的, 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疤痕啊!
元君舒心疼得紧。
宫中的太医都是摆设吗?
元君舒又愤愤然地暗自埋怨起来。
突然她脑中一个灵光乍现,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她顿时呆滞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盯着周乐诗的脸。
周乐诗尚不知元君舒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念头, 深觉再不告诉她, 她真会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遂道:“不过是那日在秋狝帐中, 不小心按碎了你送的那只药瓶……”
药瓶?
元君舒想起来了, 就是那时秋狝的时候, 她先是把周乐诗的手腕扯得瘀伤了, 接着又去连菡那里讨了伤药, 然后给周乐诗送去。
再然后, 两个人生出不快, 她踉跄离开……
所以,周乐诗按碎了药瓶,就是在她离开之后?
以周乐诗的严谨和大家闺秀的出身,若是平常,怎么可能毛手毛脚地弄伤了自己?
最大的可能,当时的周乐诗因着自己的离开,而心情有了极大的波动。
无论是怎样的波动,那都是周乐诗为了自己而内心生出的波澜……元君舒的心底里于是升起了几分期待来。
而另一件事……
元君舒欲言又止。
但那件事不问,她总觉得如鲠在喉。
横了横心,元君舒到底还是说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别生气。”
周乐诗被她拉拽着,耐心已经快被磨没,闻言,皱眉道:“当生气我自然就会生气,不当生气也自然不会生气。”
元君舒哑然。
周乐诗见不得元君舒犹豫踌躇的样子,在她的心目中,元君舒应该是果决的,是当断则断的。
“不想问的话,就松开我!”周乐诗道。
她接着就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后悔了。
而她这句话,也促成了元君舒问出那个疑问的决心。
“陛下是不是……”元君舒顿了顿,瞄了瞄周乐诗的表情。
是不是什么?
周乐诗心中古怪。
“是不是不曾……幸过你?”元君舒说到后面,声音也小了下去,脸上已经熏热了起来。
周乐诗初时没太听清元君舒说的后面的那几个字,待得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乐诗登时涨红了脸。
“你浑说什么!”周乐诗羞愤难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挣,便脱离了元君舒的束缚。
她远远地跳开身去,咬牙瞪着元君舒,嘴唇被咬得失了血色。
元君舒猝不及防被她挣脱了开,本就半跪得麻木的双腿就没有支点,“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元君舒仰着脸,看着快要红了眼眶的周乐诗,心头划过不忍。
床.笫之事,被拿到明面上来谈论,对于任何一个年轻女子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即便,元君舒已经很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很小心地措辞了。
“我……我无意冒犯周姑娘……”元君舒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我都是女子……权当、权当闺中密友之间的……”
她想竭力替周乐诗开解,却不料被周乐诗冷冷抢白:“元大人只是当我为闺中之友吗?”
元君舒立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周乐诗已经不想再与她多说,决绝地下了逐客令——
“元大人可以走了!”
“我……”元君舒张了张嘴。
她是通过周乐诗手上的伤的细节猜测出来周乐诗并未被皇帝幸过的。
后宫中的规矩何其之多?
被皇帝临.幸之前,司职的内监要做的事也多得很。
妃嫔不是皇后,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其实就是为皇帝繁衍子嗣以及笼络大臣的工具,按规矩是绝不会允许带着伤侍奉皇帝的。
正是因着这个缘由,当初在绍州的时候,元君舒才想尽办法,让连菡用灵药遮掩住周乐诗身上的伤疤,否则,周乐诗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其一。
其二,若是皇帝真的幸过了周乐诗,会发现不了周乐诗手上的疤痕吗?会允许周乐诗始终带着那处显而易见的疤痕吗?
须知,宫中多得是良方妙药,多得是医家圣手,他们会连一个小小的伤疤,都祛不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