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舒在心中对自己说。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元君舒又回复了那个沉稳冷静的元君舒。
只是,在那沉稳冷静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
而元君舒自己,没有心思去探究。
此时此刻,她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的生与死。
“凶手是谁,你看清了?”元君舒目光冷厉地盯着薛大。
薛大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自己是否失职的时候,为大爷报仇才是正理。
他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当时看得模糊……但刚刚动手的时候,属下能肯定,那个凶手就是三……元琢!”
他原想说“三爷”,但实在不齿,便直呼其名。
元君舒闻言,气血翻涌,右拳猛蜷,将手心下的木椅扶手都攥紧了。
诚叔听元君舒问薛大是否看清凶手的时候,便想给薛大使个眼色,不料薛大答得极快,让他没来及做什么,元君舒便已经知道了结果。
诚叔于是担忧地看向元君舒,已经做好了就算拼死也要阻止元君舒现在冲出去与元琢死拼的准备了。
之前在府外,元君舒冲动之下掣了乔三的佩剑的情景,诚叔犹心有余悸。
诚叔的心思是,如今元理已不幸亡故,元君舒姐妹的处境更加艰难,他只想要她们姐妹好好地活着。
至于报仇,若是命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报仇?
约莫三四息的工夫,元君舒攥紧的手掌缓缓松开。
元君舒眼帘垂着,谁也无法探知她眼底的沉郁和伤悲。
她把所有的沉郁与伤悲都收敛到了心底,深深地埋葬,一如她假装根本就对右掌心里被木棱硌的疼痛毫无感觉。
“他为什么去庄上?”元君舒森寒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诚叔刚刚因为元君舒没有冲动而回落下去的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担忧地看着元君舒。
以他看着元君舒长大的经历,或许也只有他,才能看到元君舒的阴郁之下的隐忍。
曹虎在一旁抢过来道:“若属下猜得不错,他应该是为了姑娘你从绍州带回来的东西。”
一句话惊震了众人。
元君舒略一沉吟,便知道曹虎所说的“从绍州带回来的东西”,就是当初从外祖曹家带回来的往来账目,以及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记录。
那些东西当初外祖托付给了曹虎这个忠仆,后来元君舒曾大略看过,确有很有令人骇然的记录。
后来,元君舒返京之后,便悄命曹虎将它们送到了庄上藏了起来,以备将来有用。
元琢再浑,也不会突然打死自己的大哥。
那么,是元璞派武功高强的元琢去庄上窃取那些东西?
元琢或许认定这么重要的东西,必然是在父亲的房间内藏着,所以才去翻找,结果被惊醒的父亲察觉,元琢慌乱之下对父亲出手,结果父亲不幸故去?
是这样吗?
元君舒蓦然沉思。
回想之前院中混战,元璞指挥元琢攻击曹虎,并诬曹虎为“行凶贼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元璞至少是认得曹虎是外祖曹家的人的?
也许是谁向他透露了这个消息也说不定。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赵四。
为何要诬陷曹虎?
因为只有曹虎不是肃王府的人吗?
为了挑拨肃王府与曹氏的关系吗?
会不会还因为……元璞担心曹虎是多少知道内情的人,所以干脆灭了他的口?
想到此处,元君舒额上沁上一层冷汗——
越往深处想,她越觉得,元璞和元琢,与绍州的人与事,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元琢尚不可知,元璞是一定脱不开干系的!
元璞深恐元君舒从绍州带回的东西里面,有他与某人勾结的证据,所以想要找到它们、毁掉它们。
甚至,元君舒毫不怀疑:元璞放着可能请到的江湖高手不用,偏偏用元琢,说不定还存着更阴毒的心思。
须知,元琢虽然浑,但也是肃王的儿子。
若是他担上了害死自己大哥的罪名,就算最后不死,难道还有资格承继肃王的王位吗?
父亲已逝,元琢又没了资格,这肃亲王的爵位将来会落到谁的身上,不是明摆着的吗?
元君舒的浑身都仿佛掉落在了冰窟之中,由内而外地透着寒气。
这就是她所在的虎狼环伺的处境,而接下来,她……
不待元君舒多想,便见曹虎的身形突然动了。
曹虎冲到紧闭的门边,戒备地贴在门上倾听。
“怎么了?”诚叔低声问道。
薛大这时也警觉了起来。
在场四个人,他们二人的武功修为最高,有什么动静,自然是他们先察觉到。
“有人闯院!”曹虎凛然道,“已经撂倒了几个人了!”
元君舒闻言,脸色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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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