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危机, 让元君舒的心脏揪紧。
元璞和元琢被韩闯带走, 还不到两个时辰, 这是又要……
既然在被韩闯警告之后,还能明目张胆地再来,元君舒可不觉得他们只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若说之前元璞还有些顾忌老肃王的存在的话,那么现在呢?
如果他连老肃王都不在乎了,元君舒又算是什么?
元君舒的脸色苍白。
形势紧急,由不得她存半分的犹豫。
她唤过曹虎,郑重道:“所有人中,你的武功最高, 我就将妹妹托付给你了!”
曹虎听得愣怔。
元君舒严肃的表情,让他觉得肩头沉重。
只听元君舒又道:“所有人你都不必管, 你只管护住阿念的周全!”
说罢, 朝着曹虎深施一礼。
曹虎慌忙扶住她:“姑娘你这是……”
元君舒却知道情势紧急,顾不得男女之防,用力推他道:“还不快去保护阿念!难道要阿念也……陷入危险吗?”
她原是想说“难道要阿念也陷入死局”吗?
但话到嘴边, 元君舒生生改了:她自己可以不忌讳, 但阿念……她忌讳那个“死”字。
曹虎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终是不得不认同了元君舒心里的轻重缓急。
“姑娘保重!”他郑重地朝着元君舒躬身一拜。
言毕, 头也不回地从后窗跃身而出, 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君舒迅速收回目光。
情势紧急, 没有那么多时间任由她喟叹感怀。
她回身看着满脸肃凛的诚叔和薛大, 嘴唇抿成一条线:“见外的话, 咱们不必说了。两位这便集合所有人, 或同生或共死,咱们拼上一拼吧!”
元君舒高挑的身形、俊秀的面庞落在诚叔和薛大的眼中,自有一股子凛凛风骨。
她的铿锵之语入了两个人的耳中,将两个人胸中的热血激燃——
或同生或共死,拼上一拼!
薛大自告奋勇去外面调集众侍卫。
元君舒点头应允。
此刻屋内,除了薛大,也只有诚叔了。难道要诚叔这个年纪大的又不会什么武功的冲入夜。色中冒险?
诚叔倒是宁愿自己冲出去调集人手,留下薛大保护元君舒。
被元君舒否定了。
诚叔无法,只能紧紧盯着窗外的动静,脑中想着万一有危险,他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护元君舒周全。
薛大的身影消失之后,偌大的院中几乎听不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仿佛之前的那些响动,都不过是幻觉。
雨已住,风犹劲,呜呜呜的,似在哀鸣。
元君舒一言不发地立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风将她身上的裙裳吹拂着,还半湿着碎发搭在额角……
今夜会不会是她一生的最后一夜?
元君舒想。
她自是不甘心的。
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
父仇未报,阿念还没有安然长大。
如果她死了,杀父之仇谁来报?阿念谁来照顾?
想到惨死的父亲,想到将来可能凄惨流落到不知何处,或许要亡命天涯的阿念,元君舒心如刀绞。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拼命活下去。
元君舒不甘心……
心尖儿上一软,元君舒垂下眼帘。
白日里周乐诗唇瓣的柔软,蓦地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脑际。
这世间,还有那个让她无比眷恋的人啊!
她还想要和她,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呢!
周府中。
周乐诗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初时外面狂风暴雨,周乐诗想大概是风声雨声搅得自己无法入眠吧?
可是,渐渐地雨声小了,只余下了风声,周乐诗仍是难以如睡。
她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很重要的事,被她忘记了似的。
“惠蓉?”周乐诗到底是躺不住了,轻声唤道。
唤了两声,都没有惠蓉的回音。
这丫头莫不是睡沉了?
周乐诗心道。
转念又想到,现下毕竟不是在宫中,不必有大宫女轮流在夜里当值。
周乐诗于是自顾起身,扯过旁边的外衫,披在肩上。
她怎么都睡不着,觉得与其辗转,倒不如干脆起来。
正当周乐诗在屋内就着昏黑,摸索着想要点亮烛台的时候,门上传来“笃笃”的两声敲门响,接着卧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主子,您醒了?”念夏擎着烛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周乐诗被烛台上橘红色的烛光照亮了面庞,心里突然安稳了下来。
“吵醒你了?”周乐诗道。
念夏轻轻摇头,道:“哪里?奴婢睡得晚。”
说着,将烛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周乐诗知道她性子周全体贴,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
而且,念夏的肩头也只披着件大衣衫,显然是被自己惊醒的,哪里是还没睡的样子。
周乐诗心中感念,却也不纠结,遂在桌旁的椅上坐下。
“什么时辰了?”周乐诗问道。
“差不多子时二刻。”念夏答道。
夜半时分,阴阳交错,人心最是脆弱,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