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出府!”念夏听得目瞪口呆, 舌头都不利落了。
何止舌头?
念夏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周乐诗丢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似乎在嫌弃念夏的大惊小怪。
念夏:“……”
她很想说, 三更半夜的出府,真的不是小事啊!
周乐诗不再看念夏,转身自顾自去添衣衫。
念夏哑然地张了张嘴,还是觉得不能由着周乐诗这般任性下去。
虽然她并不知道周乐诗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要出门,但是直觉与元君舒脱不开干系去。
就算……就算是再关心元大人,好歹等天亮啊!
念夏不明白周乐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脾气了。
“主子,都半夜了,您要办什么事, 明早天亮了再办也不迟啊!”念夏努力地劝道。
周乐诗不为所动,依旧往身上套上了大衣衫。
念夏:“……”
她仍不甘心地竭力劝道:“这样黑的天, 又刮风又下雨的, 您一个女子……”
“女子如何?”周乐诗挑眉。
念夏一时语塞,有种“我的主子怎么突然脾气这么犟”的无力感。
周乐诗将大衣衫穿好,又拉过披风, 自己系上。
平素, 这些都是念夏和惠蓉的活计。
念夏能明显感觉到周乐诗在心焦烦躁, 焦躁得都不想用她侍奉了。
念夏无语。
她不清楚周乐诗这是怎么了, 却情知一旦周乐诗决意要做的事, 她是拦不住的。
念夏于是认命地只好凑近来, 帮着周乐诗系披风的结子。
周乐诗手中的活计被念夏抢了去, 于是撂下手, 由着念夏服侍。
念夏在周乐诗的颈下系好了披风的结子, 又尽责地替周乐诗理了理披风上的褶皱。
周乐诗垂眸看着她,温声道:“你在府中等我回来吧。”
念夏手上的动作一滞,忙摇了摇头,笑道:“主子说的哪里话?哪有奴婢在府里等着,让主子出门冒险的道理。”
周乐诗听到“冒险”两个字,唇线抿紧。
这样的夜里,突然跑去肃王府这种事,只是想想,都觉得是疯了才会做的事,又何止是冒险?
周乐诗挤出一个浅浅的笑:“你放心,大魏虽无宵禁,但安全得很。”
念夏闻言,点点头:“主子说的是……奴婢还没在这种时候出过门呢,主子带奴婢出去见识见识吧!”
周乐诗眉峰微挑。
她知道念夏这是不放心自己出门,要贴身跟着才放心。
这是无论是好是歹都要替自己分担的意思。
周乐诗心内感怀,也不再罗嗦,颔首道:“让小安子和小吉子都跟着。”
念夏忙应下。
小安子和小吉子都是周乐诗从宫中带出来的,皆忠心得很,虽说是内监,怎么说也是男人,他们跟着念夏多少能放心些。
念夏猜测周乐诗突然决定出府可能与元君舒有关,但绝没有想到,周乐诗出了府门,便朝着大魏的诸达官显贵居住的那条街道疾走了去。
此刻,雨已经停了,风呼呼地刮着。
雨湿的路面上周乐诗纤细的身影快步走着,风卷起了她的披风,念夏真担心下一瞬,那呼呼的寒风就会连同周乐诗一起裹卷走了。
念夏咬了咬牙,也顶着风跟了上去,同时不忘让小安子和小吉子“紧紧地跟着主子”。
朱雀大街就在不远处,各个贵戚皇亲重臣的府邸大多坐落在这里。
每座府门前都打着透亮的灯笼,将一条宽敞长街照得亮如白昼。
而更远处,巍峨的宫墙在暗夜中岿然耸立着。
那里,是禁宫的宫门之一。
周乐诗对这一片的环境算不上陌生。
她的脚步加紧,心里想着只要看上一看肃王府的门口就好。
只要府里一如往常,门口必然安静如常。可一旦肃王府内有什么变故,周乐诗自信以自己的眼光,不怕在肃王府的门口看不出些蛛丝马迹。
因着刚刚下过了大雨,各府内夜里当值的人也都各自寻暖和地方躲雨了,谁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夜里,会有人造访这条长街。
周乐诗猜想到了这一点,这使得她能够安然在这条宽敞的街上疾步而行,不必担心突然惹上什么麻烦。
阔大的街面,高耸的墙垛,美轮美奂的建筑……所有这些,好像除了他们一行,都空无一人似的。
正当周乐诗暗自庆幸,距离肃王府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如大鹏展翅一般从头顶上罩了下来。
等到周乐诗意识到不祥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黑影径直扑向了她!
周乐诗听到了念夏的一声惊呼,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个黑影裹挟着,耳边风声呼呼,那人竟是带着她跑得飞快。
等到周遭平静下来的时候,周乐诗惊觉自己的脊背被顶在一堵墙上,那条黑影就在她的眼前,手掌扼着她的喉咙。
周乐诗被那人强行带着飞奔,本已经被折腾得头晕目眩,这会儿再被强行扼住了脖颈,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脑中的晕眩之感更甚,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了。
这究竟是……是怎么个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