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君舒再次醒来的时候, 便发现周乐诗不知何时, 不见了踪影。
骗子!
说好的“我不走”呢!
元君舒气鼓鼓地坐在榻上, 不肯动弹。
连菡小心地瞧着元君舒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把自己同周乐诗说了什么,以及周乐诗听后什么反应说出来。
她哪想到那句话会戳了周乐诗的肺管子啊?
诶?其实也不是戳了周乐诗的肺管子吧?
周乐诗要是真的生了气,还会把她的人留下来吗?
“殿下,周姑娘留下了那位叫念夏的姑娘。”连菡道。
好歹转走话头儿,别让殿下这么气鼓鼓的了。
“念夏?”元君舒皱起眉头。
“是啊!周姑娘说,殿下身边缺少可心的婢女服侍, 就留下了念夏姑娘,说是念夏姑娘最会照顾人的。”连菡回道。
元君舒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儿:她到底把念夏送来了!这算什么啊!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 还用什么“会照顾人的”来照顾吃喝拉撒!
元君舒越想越觉得心中憋闷, 索性把念夏支给了张嬷嬷。
周乐诗的人,她眼不见心不烦。
或许是连菡的药方子有奇效,或许是周乐诗一来让元君舒心情大好, 元君舒的病很快就好了大半。
体热退了个干净, 精神也旺健了起来。要不是后来周乐诗的不辞而别, 元君舒被气了一次, 估计这场病能好得更利落。
眼下局面, 由不得元君舒清闲, 身体稍觉得好些, 她就唤来了诚叔, 将府中的一应情况都问了个遍——
元璞和元琢的尸首都妥善处置了, 只要寻个由头让他们“死了”,也就是了。
王氏母子、主仆都还算安分,除了把守的侍卫听到了几句元惟德的抱怨咒骂,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元惟德这种小角色,没什么可让元君舒担心的。以元惟德的性子,不跳脚骂上几句,反而不像他的作派了。
不过,元惟德倒是让元君舒想到了另一个人:赵四她还没处置呢。
那夜元璞和元琢想要害死元君舒姐妹两个,赵四寻机想要走脱,被聪明的阿念察觉,便借着自己年纪小、不会引起赵四的忌惮的机会,先是用言语缠住了赵四,后又有连菡悄悄地在赵四喝的水中下了药。
赵四对阿念失了防备心,无意之中喝了半杯水,就此被撂倒,直到如今,还被关着。
这桩事,元君舒如今想来,仍觉后怕。
若是赵四但凡存有一线杀心,阿念小小的人儿,岂能奈何了他?
莫说是药倒了赵四了,说不定元君舒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关于这件事,元君舒原想好好地和阿念说道说道,令她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行事。但后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元君舒又疼惜妹妹丧父之痛,便舍不得再责备阿念了。
僻静的厢房之中,赵四跪在地上,被捆绑的双手背在身后,防备他再伤人或是逃走。
元君舒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赵四,面若寒霜。
因为病未痊愈,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更衬得她的神情肃然得令人法凛。
赵四抬头看了她一眼,便紧接着低下脑袋去,心中有愧,更有怕。
“你们且退下吧!”元君舒吩咐守在屋内的薛大等人。
薛大微愕:“殿下!我们还是在这儿吧!”
他们不在这儿保护元君舒,万一赵四再起什么歹心呢?
元君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眼瞄赵四:“他要是想杀我,早杀了我了!”
薛大怔了怔。
赵四闻言,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嘴里面是满满的苦涩。
薛大等人最终还是在元君舒的命令之下推门离去。
离开之前,薛大重重地盯着赵四的身影,那意思你要是再害殿下,你还是人吗?
屋门被从外面合上,屋内只有一坐一跪的两个人。
“你没对阿念动杀心,我该感谢你。”元君舒淡然开口。
赵四更觉得愧疚无限,上半身弯下去,“咚”的一声,头磕在了地上,颤声道:“小人是有罪之人!请殿下发落!”
他从薛大等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元君舒已经是郡王之尊了。
元君舒看着他俯下的脊背,幽幽道:“当初在丽音阁后面的过道里,遇到那些埋伏的杀手之后,我便问过你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赵四仍以头触地。
元君舒叹气,似觉遗憾:“可是你当时,却什么都不肯说。”
“是!是小人糊涂!是小人混蛋!”赵四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