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韦家?”周乐诗盯着周乐山。
周乐山被她目光锁定,心里发紧, 嗫嚅着:“你不是问韦家的事儿吗?”
哥哥我可都准备着坦白交代了的!
周乐山心里有一阵的茫然。
突然拎出了韦家的话头儿, 仿佛还很是重大的样子, 周乐诗想到自己兄长易被诓骗的性子,便担起了心。
她索性话锋一转,追问道:“韦家是怎么回事?”
周乐山的脑子本就算不得聪明,再被妹妹疾言逼问着, 更打怵了, 恨不能一股脑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来,才能觉得踏实了。
“就……就是今早啊, 我……我送你去官学之后, 然后……然后就遇到了卫国公世子韦大人。你知道的,我当年曾在他麾下做过半个多月的从官,后来才调走的。卫国公昔年,还与祖父打过交道, 我就不好不搭理韦大人,便过去与他打了个招呼。”周乐山越说越顺当了。
卫国公世子?
韦舟扬?
周乐诗神情微动。
韦家不是普通的世家, 而是与齐家并称的大魏武将世家。
只是, 韦家的发迹不及齐家那般久远,可以追溯到昔年太.祖龙兴的时候,但韦家也有韦家的优势。
韦家是太后的母家, 卫国公韦勋就是当今皇帝的外公, 而卫国公世子韦舟扬便是皇帝的舅舅。
卫国公韦勋, 更是当初先帝龙驭之前亲自认定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 是辅佐皇帝十几年的国之柱石。
如今听闻卫国公身体不好,已经不大管府中事,可以想见,韦舟扬是理所当然地挑起了担子。
世家都有产业,韦家在江南也曾与周家打过交道,这个周乐诗是有所耳闻的。
但韦家是世家,是重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和周家打交道,都是以上对下的姿态。是以,面对韦舟扬这个昔日的上司,周乐山自然得主动见礼,才不失礼。
这些,周乐诗都能理解。
然而,管周乐山的情形,恐怕与韦舟扬在之间可不是见礼那么简单吧?
“卫国公世子同哥哥说了什么?”周乐诗问道。
周乐山闻言,脸现苦笑。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细细分辨妹妹的态度了,他只想把这整件事都告诉自己的妹妹,一则妹妹聪明,让她给拿个主意也是好的,二则周乐山也是生怕妹妹吃了亏的意思。
“妹妹可知道卫国公世子抓拿到了什么人?”周乐山叹道。
“哥哥别卖关子,直言就是。”周乐诗不耐道。
周乐山被噎了个正着,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如实道:“我给卫国公世子见了礼之后,原是打算说几句客套话,就离开的。不成想,他竟和我认真聊起了朝廷中和官场中的事……咳!妹妹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些年远离官场,他提到的那些人,我都不熟识。可他那样的身份,和我这样闲聊,我也不好拒绝他,只得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周乐诗静静听着,知道接下来的,可能就是极重要的事了。
只听周乐山道:“……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就问我知不知道最近乱党纷起的事。我哪里知道这种事?更不敢胡乱接话,就愣愣地听着。然后……然后他就说,他逮着了一个乱党,就押在他府里。还说……还说这个乱党,在咱们家附近出没过……”
周乐山说着,眼神小心地瞄着周乐诗的反应。
周乐诗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咱们家?乱党?”周乐诗呵呵冷笑。
笑得周乐山后脑勺儿冒凉气,心道妹妹好可怕。
“他同你说那所谓的乱党是哪一个了?”周乐诗问道。
周乐山紧张地喉间滚了滚,觉得被妹妹逼问着,比面对韦舟扬都让他紧张。
“说、说了……”周乐山磕绊道,“他说……他说那人叫任九,曾在咱们家住过……”
周乐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任九?”周乐诗耸眉。
“哥哥别是被卫国公世子带去见任九了吧?”周乐诗的眼神危险起来。
周乐山觉得那眼神让他惊悚,心里面又不得不赞上一句“妹妹你真是诸葛再世”。
“是……是啊!”周乐山答道。
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情形古怪得很。他怎么就稀里糊涂跟着韦舟扬去见了那个什么“任九”了?
照理说,他不应该去的啊!
周乐诗听得只想磨牙切齿。
听到这个份上,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哥哥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至于韦舟扬为什么要对周乐山这个堪称不起眼儿的小人物动这样大的心思……周乐诗直觉这里面的弯弯绕,并不简单。
“所以哥哥见到任九了?”周乐诗竭力告诉自己暂且不要发出火来,又问道。
“见、见到了。”周乐山心虚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