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氆氇——”
掀车帘子的声音,就像一个炸雷,轰响在了周乐诗的耳边。
此刻,她简直比被雷轰都怕那车帘子被掀起来。
可那车帘子已经被掀起来了,她怕见到的那个人,就随着被挑起的车帘子,利落地跳下了车。
还老实不客气地闪身拦在了她的面前。
若是换做旁的女子这般伸手利落,周乐诗心里也要忍不住赞一声飒爽的。
对于英气勃勃的女子,周乐诗一向很有好感。
不过,这人可不是旁人,她是元君舒,是周乐诗现在最怕见到的元君舒。
周乐诗的脑袋,“轰”的一声,一个变作了两个大。
南宫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算不上多,几乎都是行色匆匆。
但若是真有什么吸引了他们目光的热闹事,甭管是谁,都会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
尤其这个“热闹事”的主角之一,还是她们的座师,大魏唯一的一位女王爷,襄阳郡王殿下。
元君舒这个女郡王,一朝出炉,不知吸引了天下多少目光。加上她又做了本次女科考试的主考官,更让众女举子们觉得亲近和仰慕:这可是天下女子的骄傲啊!
无形之中,元君舒和襄阳郡王这个名号,不知让天下多少年轻女子,只要听到就内心澎湃。
新科女进士们,也几乎都是年轻女子,这会儿不是在琼华宴上被皇帝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的场合,没有了那么多规矩的束缚,又是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了襄阳郡王本尊,她们怎么能不激动,不雀跃,不多看几眼呢?
襄阳郡王殿下,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啊!
有几个胆大的女子的目光,黏在元君舒的身上,已经被她清丽的姿容,和长身而立的风仪吸走了全副的注意力。
而且,襄阳殿下对面这是谁啊?
这不是……新科探花吗?
众女进士们,包括他们的随从,无不心里面犯起了嘀咕:这两位,认识?
瞧这架势,像是襄阳殿下,拦住了新科探花的去路呢?
这是什么情况啊?
其实除了当事者,旁人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样的情境,已经足够让周乐诗十分紧张了。
而元君舒出现之后,就孤零零一个人立在那里,她透射出来的无形的威压,已经让跟随在周乐诗身后的慧蓉和小安子紧张起来。
元君舒他们是认得的,他们更是得罪不得的。
慧蓉尤其记得当初在绍州的时候,元君舒的手下是如何将她圈在那里。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但那氛围着实让人害怕啊!想想都得后怕不已。
周乐诗就知道,面对元君舒,慧蓉和小安子根本指望不上。
若是念夏在这里,或许还能替她支撑半刻。
可是念夏……是谁当初巴巴儿地把念夏送去襄阳郡王府,为元君舒所用的?
所以,这个坑,是她自己挖下的吧?
周乐诗脑壳儿疼。
周乐诗只能硬着头皮自己顶了上去。
向前迈了一步,强撑着迎上元君舒审视的目光,周乐诗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压低声音,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元君舒因为周乐诗的迫近,而眼中眸光闪烁,但转瞬间便恢复如常。
她直视着周乐诗,声音低涩,却能让周乐诗听得一清二楚:“明日巳时,朱雀大街南口,随我去东山。”
周乐诗闻言,听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
命令吗?
为什么,凭什么,你让我什么时候,跟你去哪里,我就得听你的?
再说,东山……为什么去东山?
周乐诗的抵触写在脸上,元君舒不以为意,只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周乐诗立时僵硬了表情:“周先生已经安葬了。”
周……姑姑!
她的姑姑周素,已经被元君舒安葬了?
所以,元君舒已经寻到了姑姑的埋骨处?
周乐诗脑中轰隆。
这个消息,让她太猝不及防了。
之前两个人相处多次,元君舒都不曾提及姑姑的事。她怎么就突然说,姑姑已经安葬了?
难道,东山,就是姑姑的埋骨之处?
周乐诗直觉元君舒的心思,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的深。
这种感觉,让周乐诗心里不大舒服。
她曾经以为,身为一个重生之人,她对于世事的走向,是最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