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日可有敬王的消息?”冉蘅问。
“阿蘅聪明!”元幼祺毫不吝惜对自己爱人的赞许。
冉蘅微微一笑。
她是活了三辈子的人了, 三辈子的点点滴滴都存在她的脑袋里, 若是想不到这里面的关节, 那她真就白活几辈子了。
不过, 她自己想到归想到,被元幼祺夸赞, 仍是让冉蘅觉得心尖泛甜。
“朕的好四哥,果然还活着。”元幼祺收起笑容,脸上不无讽刺。
冉蘅目光微凝。
“而且, 阿蘅, 你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吗?”元幼祺侧脸看向冉蘅。
冉蘅会意,眉头蹙起:“难道是逃去了羌地?”
“可不是嘛!”元幼祺苦笑。
当初皇陵失火, 元幼祺便心存疑惑。
她暗中派人去详查,最后查出来,那具被火烧得难辨面目的尸首,果然不是元承平的。
这可就太蹊跷了。
元幼祺震惊之后, 另一个猜测便涌上心头:所以皇陵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值得玩味了。
因为事涉紧要,元幼祺便将这件事压下, 对外只说是皇陵失火, 并将一应失职者送有司审办。
但暗地里, 元幼祺始终都没有松懈了对于元承平下落的调查。
就在几日前, 她派出去的人, 真就查到了元承平最有可能的下落。
“我这个四哥啊, 旁的都还说得过去,也只有宠溺儿子这一点,实在让人瞧不上!”元幼祺哂道。
若非元承平对元淳这个唯一的儿子宠溺得过了头,元淳又如何是现在的下场?
元幼祺仍记得昔年元承平与自己做的那个“约定”——
元承平不再与她争抢那张龙椅,甘愿去皇陵为先帝和他的生母李太妃守灵,只求元幼祺放过他唯一的儿子。
元幼祺其实是很不认同元承平说的什么“不再争”的话的。
就算是先帝活着的时候,当年也只有废太子元承胤一人有资格与元幼祺争上一争,元承平莫不是真的以为,先帝封他为秦王,又令他代天子亲征羌人,便是看重他,想要培养他了吗?
那不过就是先帝制衡的手段罢了!
当年之事,都存在冉蘅上一世的记忆里。
甚至有些事,元幼祺都未必知道。
冉蘅于是了然地笑了笑,眼中划过了一瞬复杂:“说起来,敬王也是个可怜人。”
幼年时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废太子养在一处,他的生母李太妃当初就是抚养废太子长大之人,与先帝旁的子女相比,元承平与废太子俨然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为废太子奔走的也是他。
若说可怜,这个人也算可怜。
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自己耽于稀里糊涂的兄弟情、父子情,而今又走上这一条路,怪得谁来?
“呵!他可怜吗?”元幼祺不认同道,“生养出元淳那种逆子,他早就该死上几次了!”
一想到元淳和元淳背后的丁奉曾经对冉蘅做过的事,元幼祺便觉得胸口如有火烧。
冉蘅默叹,轻轻握住了元幼祺的手:“其实我应该感谢他们,不是吗?”
元幼祺被她温柔以待,明白她所指的,是如果没有元淳和丁奉的所作所为,恐怕自己就没有机会,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见到冉蘅。冉蘅恐怕也难以想起前世的种种,与自己再续前缘。
见元幼祺被安抚下来,冉蘅方缓缓道:“只是有一样陛下还要小心。”
“你说。”元幼祺洗耳恭听。
“羌人凶悍,素来好斗喜战,更崇拜能将他们打败的人。”冉蘅道。
元幼祺蓦地想到眼下情势,皱起眉头:“阿蘅你的意思是,敬王若真逃到了羌地,利用当年曾经战败羌人的事,在羌人之中立威,说不定就是一大威胁?”
冉蘅郑重点头。
元幼祺目光幽森,双眸微微眯起,凉声道:“这就是韦舟扬打的好算盘!哼!”
冉蘅深以为然:“他想借陛下之手,除掉元淳,激得敬王谋逆替独子报仇。就算陛下一时之间不会对元淳如何,但御史是朝廷的御史,食君之禄便会被认定是理所当然地为陛下发声。以御史之口直指宗正寺,这便是挑唆陛下与宗室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一旦宗室离心,生出别样心思……”
冉蘅话止于此,没有再说下去。但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宗室一旦离心,元氏子弟近支便有几十人,难保不会有人起了心思,与外敌甚至远在羌地的元承平里应外合。
“朕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元幼祺冷笑。
“一个两个的,有几个是真正安分的?”元幼祺愤然道。
冉蘅抿唇没做声。
以她现在的身份,很多事元幼祺不言明,她便不能去追问;就算元幼祺想要让她知道的,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尽量避嫌。
这种不能为心爱之人分忧的状态,着实让人心焦。
一时之间,冉蘅突然觉得:如果能尽快嫁给这人,以妻子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替她分忧解难,照料她的饮食起居,也是极好的事。
按下心里面的异动,冉蘅稳了稳神,便明白元幼祺既然如此说,就必定查到了一些宗室不安分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