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位小周大人竭力地想要与元君舒撇扯干净,但冉蘅是过来人,早将两个人的未来的大致走向瞧得清楚。
元幼祺也是在感情中经历过大波折的人,焉会窥不明白?
糊涂的,也就只有当事的那两个人。
是以,她们这些局外人,出于共情之心,出于长辈的体念,能为这两个小辈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冉蘅相信,元幼祺心里面的想法,与自己的相差不多。
所不同者,或许就是,对周乐诗的考量,以及对元君舒既慈且严的历练。
毕竟,那两个小辈,将来要面对的,可比她们难得多。
“仲文虽是照着朕的吩咐做,对周乐诗却颇有些微词。”说到顾仲文,元幼祺笑着摇摇头。
冉蘅略一沉吟,便明其意,遂道:“仲文到底年轻,还很需要些历练,一些事陛下不让他全都知晓,也是应有之意。”
元幼祺咦了一声:“阿蘅这话说的,倒真有些长姐的味道了?”
冉蘅含笑:“原就是他的长姐,也不算枉了他的。”
元幼祺哈地笑了笑:“那么据你所说,仲文年纪还轻,周乐诗的年纪不是更轻了?朕记得,她……好像刚满十六岁吧?”
冉蘅听了,眼底更透出些深意来。
“十几岁的年纪,便能登科入得宦海,还能左右逢源得游刃有余。陛下觉得,这种事有几分可能?”冉蘅看着元幼祺的目光炯炯。
元幼祺初时不解,几乎脱口而出:“阿蘅你不就是——”
她蓦地噤声,那句“阿蘅你不就是十几岁就登科入得宦海嘛”,便没法顺畅地说出口了。
“阿蘅你是说周乐诗也是……”元幼祺张圆了眼睛。
冉蘅缓缓点了点头:“想来是极有可能的。”
元幼祺若有所思。
只听冉蘅又道:“若论早慧的天才,历代皆有。骆宾王七岁作《咏鹅》,仲永五岁可写诗……但那都是才学方面。人情练达、往来交际这类事,又怎么可能是没有任何阅历的人,初出茅庐就能办得漂亮的?不信陛下看关锦其人。”
元幼祺被冉蘅提醒,不由得多看了冉蘅一眼。
而关锦其人的为人处世的种种,便涌上了心头。
同样是十几岁的年纪便荣登女科得入官场的,只看关锦是何等模样,再对比周乐诗和冉蘅的言行作为,便可知其端倪。
冒失,莽撞,耿直,不知变通……这些都可拿来形容关锦。
虽然知道关锦是个忠直之臣,元幼祺对她亦给予了信任和包容,但对她的言行,元幼祺也颇觉头疼。
身为皇帝尚且如此,关锦的那些同僚们会如何看她、如何待她,便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处,元幼祺很有些哭笑不得。
“朕的女科三甲,竟有两个,都是……都是活了几辈子的人?”元幼祺表情古怪地看着冉蘅。
冉蘅不禁莞尔。
“她给朕做了几个月的妃子,又帮了朕那么个大忙,朕都没瞧出来端倪,朕可真是笨!”元幼祺苦着脸道。
冉蘅却挑眉:“那么陛下是不是觉得颇遗憾啊?要不要臣帮陛下出出主意,再让她给陛下做一次妃子,让陛下体会一番?”
“啊?哈哈!阿蘅……阿蘅你别闹!我、我就是说说而已!”元幼祺忙大摇其手。
冉蘅横嗔她一眼,撇开脸去。
元幼祺眨眨眼,小心地扯了扯冉蘅的衣袖:“阿蘅理理我嘛!理理我吧!啊?”
冉蘅被她扯着袖子摇啊摇,想到这是在勤政殿中,堂堂天子处措国事的所在,做这种小儿女行径,冉蘅也绷不住了。
“陛下好生坐着!”冉蘅虎着脸道。
元幼祺马上乖巧坐好:“朕好生坐着呢!”
冉蘅被她磨得无语,心里面却觉得她怎样都是可爱的。
元幼祺忸怩赖皮之后,便很快回复了帝王模样,可一只手却紧紧牵着冉蘅的,不肯松开。
冉蘅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
只听元幼祺道:“她若真是活了几辈子的人,怎么这么点子事都弄不明白呢?”
冉蘅聪慧,马上便明白,元幼祺所指的“这么点子事”,是周乐诗与元君舒之间的感情的事。
“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焉知小周大人上辈子不是个没经过情.事的人?”冉蘅微笑道。
既然没经历过情.事,自然处措不明白情.事。
元幼祺哼了一声:“她既然处措不明白,要么本本分分的不要招惹君舒,要么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君舒待她好。如今这般,又算什么?”
这就很有些偏袒元君舒的意思了。
冉蘅听得明白,心中无奈,知道劝不得,便笑道:“或者恒王对此甘之如饴呢?或者经过这些事,两个人才能去了心中所有的芥蒂呢?”
元幼祺抬眸,看了看冉蘅,抿了抿唇道:“你的意思我懂,便如你我,总要折腾出些事情来,才知道彼此相守的好。”
冉蘅心中一痛,看向元幼祺的目光,都带出了十足的愧意来。
元幼祺却是不愿她这般看着自己,更不愿她心中对自己存了愧疚的。
忙又岔开话题,点指着书案道:“她虽然糊涂,却也又帮朕干了件大事……不然,朕那好舅舅,还有朕那好表妹,还真是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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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我的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