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见元君舒将其中的两只分别推给了周乐山和冯丘。
周乐山和冯丘自是受宠若惊地谢过。
元君舒接着,就捏着剩下的那只盛了大半盏茶汤的茶盏,朝着周乐诗扬了扬:“既在军中,能简不繁,我与周大人皆是女子……周大人不会嫌弃我吧?”
周乐诗:“……”
军中没那么多京中贵人的规矩,行军打仗顾不得那么些,水源吃紧的时候,几个人共饮一皮袋水都是常有的事。
可那是不得不为之,元君舒却拿来说事儿,不就是借由子想和自己间接接……吗?
周乐诗的脸庞腾地红了。
间接“接”什么,她真的不好意思想下去了。
元君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她还能说“我嫌弃你”吗?
就是嫌弃,也是元君舒这个位高权重的,嫌弃她啊!
周乐诗脸红得突然,情形又很不正常,周乐山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
他忖着,或许是妹妹脸皮儿薄,不喜与人共用一个杯子,又不好驳元君舒的面子?
做哥哥的,当然要全心全意替妹妹着想了!
周乐山于是将手里碰都没碰的茶盏递了过去,一边笑道:“末将不渴。这杯就给——”
未等说完,周乐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他,只因元君舒陡然一道厉芒投了过来,周乐山脊背一寒,脑袋里呼呼闪过“大帅好可怕”。
周乐山被噎了个正着。
冯丘虽然不明白眼下这诡谲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但懵懂之中,却也隐隐觉得大帅与周大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状况。
莫非,周大人得罪了,或者得罪过大帅?
冯丘心忖。
想到这一路与周乐诗同行的同僚情义,冯丘的袍泽之情一时间被激起,兼之还有些男子见不得柔弱女子“被欺凌”的仗义心思。
他于是脑子一热,也顾不得回想此行是来做什么的了,大喇喇地把自己手里的茶盏推了出去:“我不渴!周大人还是喝我的吧!”
周乐诗登时只想扶额,无语又头疼。
哥哥也就罢了,毕竟亲兄妹,哥哥疼爱妹妹,这是谁都能理解的。
可是,冯将军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之前没发现这位冯将军,是这么个愣头青啊!
周乐诗能感觉得出来,坐在她旁边的元君舒,脸色阴得都快能滴下水来。
周乐诗不想再平白惹出事端,便朝着冯丘微微一笑:“多谢冯将军好意。”
倒也不接冯丘递过来的茶盏。
周乐诗说罢,又暗自丢给哥哥一个眼色。
周乐山呆了呆眼,纵是不大明白妹妹在表达什么,却也悄悄地把捏着茶盏的手,往回缩了缩。
周乐诗安顿住了那俩位,转脸对上元君舒阴沉的面孔。
“茶与茶具,包括这帐中的一切,都是大帅所赠。下官便借花献佛,借着大帅的茶,奉敬大帅的馈赠之情。”周乐诗的笑意更深了些。
“馈赠之情?”元君舒似笑非笑地重复一句,双眸却始终没有离开周乐诗的眼睛。
周乐诗被她瞧得不大自在,犹撑着笑意:“是,馈赠之情。”
“好一个馈赠之情!”元君舒冷呵,“所以,周大人还是嫌弃我了?”
周乐山蓦地拔紧了脊背,决定元君舒要是真的难为妹妹,他就是豁出去被惩罚,也不能放任不理了。
冯丘则更懵懂了,小眼珠儿左瞄瞄右瞄瞄,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军中饮酒,上司让你喝你不喝,就是瞧不起上司的意思吗?
周乐诗被元君舒盯得紧,听到元君舒的冷呵声,知道元君舒是真的吃醋了。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与她在一起,就算……就算退一万步,她与旁人如何了,那也是她与旁人的事,轮不到元君舒置喙。
明明是,除了下级对上级的恭敬服从,她对元君舒没有必要再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然而,为什么,看到元君舒这般不讲道理地缠烦,心里还是觉得不忍心?
周乐诗听到了来自心底的一声,幽幽的叹息。
她努力撑着笑脸,道:“怎么敢嫌弃大帅?只是因为,大帅是尊者,是客人,世上焉有抢客人茶吃的主人?”
“是吗?只是不敢嫌弃吗?”元君舒抠字眼儿抠得别致。
周乐诗:“……”
紧接着,她就看到元君舒二话不说,仰脖喝茶。
片刻之后,元君舒笑盈盈地把茶盏递了回来。
“客人喝完了。”元君舒挑着眉,看着周乐诗。
周乐诗瞥了一眼剩下的半盏茶,眉心抽搐了一下,又一下。
所以,她今日和元君舒间接接……咳那什么,是逃不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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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让你媳妇儿喝你的剩茶,好意思啊?——来自正义感爆棚仗义执言的坐着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