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黑羽箭, 与那日——”
“本帅知道了!”齐洪烈的话尚未说完, 便被元君舒打断。
元君舒说着, 眼珠儿不由自主地滑向周乐诗。
见周乐诗犹凝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并没有关注齐洪烈说了什么, 元君舒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以齐洪烈之老到, 自然也觉察到了元君舒的异样。
但他想到的, 却是另一个方向:那件事, 眼下还是一桩隐秘。虽然这位周大人与大帅瞧着像是至交好友,但那种事也不是轻易说得的。
何况,周乐诗既然是钦差, 是皇帝派来的, 眼下纵然在元君舒的帐前听令,元君舒终究也有些心障。
齐鸿烈觉得,这些,都是可以想象的。
身为带了几十年兵的人, 齐洪烈觉得自己很能明白元君舒的心思。
他像是“自己人”似的,朝元君舒悄悄眨了眨眼睛。
大帅, 你的意思,我明白!
这是齐洪烈想要传递给元君舒的信息。
却让元君舒十分地无语:齐大人,你明白什么啊?
见元君舒仍攥着那支黑羽箭, 并没有将上面绑缚的小纸条解下来的意思, 齐洪烈心里有点儿着急。
拿到这支箭之后, 一直到刚才交给元君舒, 齐洪烈都不曾擅自将绑缚的皮绳解开。
齐洪烈知道,那个隐藏在密林中的射箭之人,是要传信给元君舒,而不是传信给自己。
今日无论外出寻营的主将是谁,最后这支黑羽箭都应该被交到元君舒的手里。
但是……那个射箭之人,又怎么保证今日的魏军寻营军官,能把这东西原封不动地呈给元君舒呢?
想到此处,齐洪烈皱了皱眉。
足见那人对于魏军的情况非常了解,对自己的性格也是非常了解。
那人既然确知自己能将东西原封不动地交给元君舒,就必定不是羌军那边的人。
而这支黑羽箭,又与元迅身上的那支一模一样,那么这个射箭人的身份……可就很值得玩味了。
齐洪烈所想的,元君舒也想到了。
但是此刻,元君舒并没有想要一看究竟的打算。
毕竟,周乐诗还坐在这里。
元君舒现在特别后悔:怎么就偏偏这会儿请了周乐诗来?万一,周乐诗真打听起究竟来,可怎么办好?
周乐诗若是一句不问、不言不发,譬如像现在这样,元君舒心里更慌。
元君舒担心,连菡那张破嘴,已经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周乐诗了。
以周乐诗的聪慧,想从连菡的嘴里套出话来,简直轻而易举。
“这支箭的箭尾上,缠缚着一卷纸,卑职怀疑,是那射箭之人想通过此举传递给我们什么消息。”齐洪烈耐不住性子,又道。
元君舒点了点头,心里面盼着齐洪烈说完了快点儿走人。
齐洪烈却又探问道:“大帅不打开看看吗?”
元君舒再次无语。
齐洪烈是监军使,不是她手下的寻常将官,她不能像对待寻常将官那样,立马打发他离开。
虽然,皇帝安排齐洪烈这样的职务,就是为了保障元君舒的行军、作战顺畅。这一点,元君舒清楚,齐洪烈也清楚。
元君舒还未掂对好说辞,如何妥帖地拒绝了齐洪烈,然后再不失分寸地将他打发走,旁边始终未发一言的周乐诗开口了。
“军务紧急,大帅不打开看看吗?”周乐诗语气淡淡的,一双眸子却紧紧地锁定了元君舒。
元君舒被她盯得脊背发紧。
周乐诗和齐洪烈同一套说辞也就罢了,竟然还搬出了“军务紧急”这种大帽子扣下来,元君舒想忽略都说不出口——
身为主帅,无视紧急的军务,这样真的好吗?
终究是抗压不住周乐诗的眼神,元君舒只好解下了黑羽箭尾的纸条。
扫了一遍,她微微蹙起眉头。
齐鸿烈一脸关切,想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元君舒把纸条递给了他。
齐鸿烈看罢,脸上也微微变色,抬眉道:“大帅以为如何?”
元君舒略一沉吟:“值得一去。”
周乐诗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但观元君舒与齐鸿烈的表情,就知道上面写的一定是极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