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问题？一般人都会折中思考吧。偷窃违法，法不可违，应该判刑；但情有可原，可以适当减刑。”方渝想了一会儿，回答。

陆一麾笑了笑，竟带着一丝痞气：“我以前看过一种说法，也不知到底对不对：一切道德只因诱惑不够大，一切罪恶只因代价不够大。盗窃坐牢却可以换来妻子一命，若盗窃死刑，那便是一命换一命。至于减刑……那你又考虑那位药剂师的意愿了吗？”

方渝肃容静思，过了一会儿，回答：“药剂师的行为在部分人的道德观里会被判定‘不道德’，但是如果因为他‘不道德’就不考虑他的意愿和他的损失，那也不是很‘道德’。”

“希望大家都做善事，总归是一种希望，做善事不是义务，让所有人都做善事不求回报是一件很难的事。毕竟，对于当今社会不计可数的人而言，‘不做恶事’就已经很‘道德’了。”

方渝沉默。

陆一麾接着道：“人总是擅长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指责别人、否定别人……孰知，我们最该做的却是内省自己。”

方渝开始感到这个话题的沉重了。

陆一麾却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十二点半了，一起吃个饭？”

“好。”方渝拿着书起身。

两人各自将自己借阅的书放回了原位，然后一同离开了图书馆。

“想吃什么？”此刻，两人并肩坐在陆一麾的银黑色大众里。

“随意。”方渝觉得陆一麾这样有主见的人，恐怕早在自己出现以前就规划好午餐要吃什么了。

说起来他也有点莫名其妙，世事到底是有多么变化无常啊？一天前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明天会坐在陆一麾的车里，和他一块儿去吃午餐……

不，还不用追溯到一天前，因为在他决定去图书馆找陆一麾挑衅的时候都想不到。

“如果你没有海鲜过敏症的话，我们就去吃海鲜吧。”陆一麾将车开出了A大校园。

“好。”方渝应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

陆一麾不明就里，也笑了一声，语气平平地问：“你笑什么。”

方渝说：“我们这算不算一笑泯恩仇？”

陆一麾一愣，差点打错方向盘，纳闷道：“你先告诉我，哪来的‘恩’，哪来的‘仇’？”

方渝哈哈大笑。

***

陆一麾心知自己选的这家海鲜楼上菜很慢，所以他让方渝先点一道他自己喜欢的凉菜。

方渝毫不犹豫地点了酱鸭舌。

“我觉得这个大章鱼挺好啊。”陆一麾指着盘子里巴掌大的章鱼说。

“那你再点一份？”方渝笑着说。

陆一麾一本正经地摇头：“那算了，就酱鸭舌吧，多了吃不下，你喜欢就好。”

方渝愣了愣，看向陆一麾，却见对方已经转身去挑选海鲜菜品了。他暗暗告诫自己别总是想太多。

菜都点好以后，两人来到包间坐下。喝了两杯茶后，方渝开始吃酱鸭舌。

陆一麾眼睁睁看着方渝将一整盘酱鸭舌吃完，然后又盯着他的嘴角看了半晌，最后没忍住，将放在自己手边的纸巾盒推了过去：“擦擦。吃这么急做什么，隔壁槽子里吭吭叫的动物都自愧不如。”

什么玩意儿？隔壁槽子里吭吭叫的动物？

方渝：“……”拐弯抹角骂我是猪？

“你用这么个方式埋汰我，隔壁的顾客答应吗？”

正说话间，一盘贝壳就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