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渝脚下挪了几步，也凑过去看，却发现那一纸狗爬字根本没办法认出来到底写的是什么——他觉得，能丑到这种地步，一定不是汉字。

“好吧，看来我们真的可以开始准备……”

“不着急，让我想想……”管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闻言，老四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说：“好吧，我不着急的。你好好想想！”最后两个字刻意咬得很重。

就在这时，楼下嗵嗵嗵地跑上来一只兔子，一身宽松的廉价衣服，单肩背着一个旧巴巴的绿皮包。他扶着墙气喘吁吁，看了老三一眼：“呼……老、老三……有你的……信。”一面说，一面从包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老三。

信的外面套着一个大大的空白信封——空白到什么字也没有。

老三接到信，像是知道什么似的，有些惊讶，赶紧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赶到的这只兔子看见了屋里的方渝，踟蹰了一会儿，走了进来。他先是问候了一下大兔子的病情，然后就肃容看着方渝，道：“高人，你好。”

不知为何，方渝觉得他非常紧张，从他把信递给老三后，就紧张得过分。

“我是老七，你还可以叫我七兔子。”他搓了搓手。

“老七好。”方渝眯了眯眼。

老七瑟缩了一下，又退到屋外，和老八老九站在了一起。方渝注意到他悄声在老八老九的耳边说了什么，老八老九的表情顿时精彩纷呈——然后他们俩几乎同时飞快地瞥了老三的衣兜一眼。

“药方上写的什么？我方便知道吗？”方渝收回了自己朝屋外窥探的目光，回头看着管家问道。

管家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呢，我尊敬的高人……”

“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老四微微笑着，终于和方渝说了第一句话。

“有劳。”方渝挑了挑眉。

这位兔子之家的未来接班人将药方递给了方渝，用手指着上面的字，指到哪儿念到哪儿：“极星草、狗尾雕、趴皮龙、凤翎花……幽灵鹰。”

念到最后一行的时候，老四微微顿了一下，当他把“幽灵鹰”这个名字念出来的时候，老二和管家都向他看了一眼。

“这些药材都很难找吗？特别是最后一个？”方渝问。

闻言，老四略有些诧异，愣了两秒才含糊道：“是都挺难找的——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最后一个最难找？”

方渝笑了笑，说：“我随口说的，要是说错了，不要见笑。”

老四探究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最后一个吧……可以说是最难找的，也可以说是最容易找的……就看老十舍不舍得为了老大牺牲了？”

他的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到管家身上，管家瞪着他几乎马上就要跳起来。

“哦……我是说，”老四又看向方渝，“老十正好养了一只幽灵鹰，宝贝得不得了，他现在一定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为了救老大割爱……对吧，老十？”

管家死死地盯着他浑身发抖。

“好了，先散了吧，别扰了病人休息——只老二留下照顾老大就可以了。”老四丢下这句话后，就甩袖离去。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老四的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大兔子屋外围着的兔子们顿时都散了。只管家一个还留在屋内，久久地看着老四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管家？”方渝唤了他一声。

管家抖了抖回过神来，看向方渝，神色疲倦：“高人，您也回房歇着吧。”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方渝问。

管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得看我……看我……”

见方渝还不走，管家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对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嘴里嘀咕着什么，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方渝感觉……这局名叫“兔子终有一死”的游戏，从今日开始，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