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雪乔姑娘去意已决,便不再强求,听从雪乔姑娘的吩咐,为她联络马夫准备马车、再备上锦囊与信纸。
趁着雪未封山,唐雪乔只身一人与马夫连夜上京,像是一腔孤勇的将士不报回首之心,又似铸成的铜墙铁壁弓箭不入。
只是许婆婆秉烛读那封信时,才发觉,不过是她将雪乔姑娘看得过于无畏了。
“许婆婆,当您读起此信时,雪乔已在前往京城的路途中了。
漫漫长路,勿问归期。
兴许婆婆想问,雪乔腹中孩儿的爹爹是谁,那雪乔便给婆婆讲一个故事吧。
曾有一位女子,自小不喜她家父的一切安排。
她不该习武,所谓无才便是德。
她不应读四五经,那是正派做法。
她不能与心仪少侠相爱,须听从长父安排与从未见过面的世交之子成亲生子。
可她最终还是违背父意,与她父最信任的手下互慕相爱,还不小心怀上了身孕。
事情败露,最终她被软禁不得离开视线半步。
那女子,便是我唐雪乔罢。
婆婆,您可知若我不上京将这孩儿生下,我的亲生骨肉定会一出世便被我父赶尽杀绝,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听闻江湖大派门宗玄已归入朝廷,江湖人更是不敢动他一分半毫,若我孩儿得以门宗玄宗主孟嶂收留,我唐雪乔此生也便圆满无憾了。
还请婆婆千万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我在锦囊里写上我孩儿的名字。
男童女童皆字昍。
不论是男童或是女童,愿我的孩儿此生如日向阳,千万不要像娘亲这般被困于这茫茫雪地中。
唐雪乔 亲启。”
寒夜寂寂,更无人处月胧明。
许是寒风吹到脸上如刀割,否则伏昍又怎会潸然泪下,他如此催眠自己,后又急忙使力撇嘴,抬头向上方望,问道:“那我娘后来发生了何事。”
他早就知道,他娘如今已不在了。
只是不知,当初碰巧听来的人物,竟是他苦寻十载的娘亲。
那年轻伙计又轻声道来:“婆婆说,她后来朝西岭山庄的人打听到,雪乔姑娘前往京城途中艰难将孩儿诞下,却……保不住自己,是那名马夫收了银两答应将孩儿与锦囊一同送到京城门宗玄后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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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雪山后山,水帘洞天密层内。
司徒瑾听闻先前沈风所言,心中百感交集,难以平复:“后来呢。”
沈风被单云端点了穴,实在动弹不得:“夫人的遗体被送回山庄,教主原以为让她服下冰山雪莲能令她起死回生,结果也只能保留夫人容貌不会衰老。”
司徒瑾沉声不接话,沈风又继续道:“入土一载,是我将她的遗体盗走,藏于这处,不让任何人得知。”
这下,司徒瑾更是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问,你这般爱雪乔姑娘,为何让她只身一人上京,为何不在她父亲面前为她挺身而出,又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可话到了嘴边,他实在无法开口。
两人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中,几个时辰前,单云端换掉了沈风的衣物,再次混入西岭山庄为司徒瑾寻解药。
就连沈风的面具也一同摘下。
司徒瑾也正是自此之后,才明了为何沈风能够断定伏昍是他与雪乔姑娘的孩儿。
若从面容三分像断然,太过草率,可沈风与伏昍左眼上方的胎记一模一样,世间实在难有此等巧合。
随着一阵仓促脚步与人声,司徒瑾急忙回望。
见是单云端带着伏昍回了这密层,可还未等司徒瑾开口言语,落地后的伏昍一脸杀气地冲了过来,直直怒吼:“废物!还我娘命来!”
内力暂失的司徒瑾随即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