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皎洁月光长泄,映出司徒瑾过于纤细瘦的身形,然饶是如此,他的背部却分外挺拔,盖住大半边脸的黑布也掩不了他目光炯炯,冷峻且从容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他动作极轻地揭开一片瓦块,借着月色,司徒瑾全神贯注地观察脚下屋内的环境,英气的细眉因过于紧绷不禁拧起。
——没人,他内心确定道。
转瞬而来的是他心中接连不断的疑问。
这大晚上的颜闻去了何处?方才那两名丫鬟言下之意,是否是颜闻不让下人踏入他院内之意?可颜闻作出这一吩咐的缘由有是什么?
他早将这丞相府几乎都探了一遍,确实也没见着有何不同寻常的,唯独脚下这片土地。
几个时辰前,自回到门宗玄后,娄渊将大哥、义父进宫之事告之他与伏昍二人,当伏昍提出要一同进宫之际,娄渊却当即叫住他二人,说是孟嶂已经有了安排,并吩咐他务必一字不漏地将原话转达。
娄渊答:“宗主说,只需小昍一人进宫。”
伏昍:“什么?”
司徒瑾问道:“那我呢?”
娄渊继而又道:“宗主只让老仆转告公子‘颜闻’二字。”
再回到此刻。
司徒瑾也丝毫不敢耽搁,将那瓦片摆回原处后,他硬生生遏抑住所有涌出的疑惑,接着一个轻功翻身,便站在了路面上。
接下来的行动容不得他有半分思考与迟疑,轻声将那门推开,司徒瑾一晃身子偷偷摸摸入屋里去,而后再将门反手掩上。
他心中不住狂跳,径直往那案摸去。
司徒瑾心中再次不觉发问,当日太子召他却不见他,翌日在他要入宫前,义父特地通知他‘陆江的下落情报网外部有人清楚,要去询来还需再等两日’,如今看来,莫非是颜闻与陆江的下落有关?
他动作极为迅速地翻阅纸张信,地毯式搜寻有何线索,然脑内不住地想,颜闻不会当真这么大胆,居然敢与朝廷命案有所勾结?
如此想着,他骤然在那面下抽屉内摸到了一样东西——
又凉又硬,像是令牌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门外一阵骂骂咧咧的喊叫声,吓得屋内的司徒瑾浑身一颤。
莫非是颜闻回来了?他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将那摸到的那物件揣进里衣,从后窗一跃而出,再次蹬地翻上屋顶,这一系列动作悄无声息,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大哥,你喝醉了……”
“滚!”
突如其来“啪——”地一声,响彻静谧周遭的竟然是再清晰不过的一个巴掌。
司徒瑾伏在屋顶,当即给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移过瓦块,留出可供他以单眼窥探下方场景的空隙。
当将身下所发生何事一览无余之际,司徒瑾不免呼吸一顿。
他适才便已猜出来人是颜相家的两位公子,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隐约可见,是颜苓竟举着右手迟迟没有放下,冷笑了声:“大哥,我并非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