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以商贩作为掩护身份的吴有良,可不能陪同他入这医馆太久。
司徒瑾道:“安排人盯紧朱昱,其余的……若有何事我再命人唤你,再或是一旦有了公主及我大哥的下落,务必派人赶来禀告于我,不可耽搁。”
“是,”吴有良了然受命,又将话题转向别处,“大人伤势如何?我先将这些梨子给您送进里边去。”
语毕,司徒瑾正巧从腰间取出一锭元宝,然还未递与吴有良,后者反应极大,当即摆手阻止了他:“大人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使不得!”
“方才果摊另一位女子可是贵夫人吧?”司徒瑾始终挂着淡笑,丝毫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在这边镇种摘果蔬也不容易,就不必推辞了,收下罢。”
吴有良当即一愣,良久才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要道谢:“多、多谢大人……”
“身上的伤无碍,”司徒瑾仅言简意赅道了最后一句,语毕,他自顾自将那些地上梨子拎走,轻飘传来一句,“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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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余里,北陵城墙十里外不显眼山地。
有异族盘踞此处草地驻扎营地,漫天遍野可见的皆是毡包,整齐划一。
某间毡包内,狂风大作却被隔绝帐外,与其中盘坐饮油茶的单云端与老商客之闲散安逸形成强烈反差。
那老商客名为王秉庸,乍听竟透着股生气,然则却是个肥头油面的壮年人——那穿着及长相简直如同将‘不愁吃穿’这四字活生生刻在脑门背上。据王秉庸所言,他于年少时也曾求学企望考取功名,奈何家父给了此路名,生却不是此路命,连连落榜数年,不得已回北陵继承家业,这才从一介俊朗生成为了如今这副鬼样。
单云端本就话少,自他俩混入这鞑靼远征军的地盘后,为掩人耳目,他便不得已与王秉庸终日厮混,更是懒得言语了。
当下两人皆是身着游牧民族衣饰,能被硬闯帖里干道、逼近潼关境内的鞑靼一族如此款待。
——是因他俩一人携带机密、一人提供财力,双双“叛变”大明天.朝的缘故。
不一会儿,便来人掀开沉甸毡门走了进来,只见是个身型窈窕的异族女子,将果盘呈上。
“吉日木图、王大富人还请慢用。”
这蹩脚的中原言语被她说得生硬,然前一位被唤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视她而不见的单云端。
那女子又退步离去,毡包内再次仅剩下单云端与王秉庸二人。
只听王秉庸小声道:“来这除了吃喝拉撒睡怎终日没个其他事?快要接近五日了。”
单云端继续小口饮油茶,像是没听到般。
这下倒惹来王秉庸的不悦,他埋怨道:“这位京城来的单大人,既然你我已是同一船上的蚂蚱,解闷说话总该没什么问题吧?”
单云端随即侧目瞥了他一眼。
王秉庸顿时被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不敢吱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顶棚不再被那黄沙驰风搅得訇然作响。
单云端不过低眸道:“——你该相信郡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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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正阳关镇内。
司徒瑾与众侍卫终于等来了俞无寅。
说来也奇怪,俞无寅声称他们昨夜也是不敢走得太远,于一间破烂寺庙内勉强过夜。
然与司徒瑾几人早时便赶赴淮南境内的安排截然不同,俞无寅与贤懿公主只当他们还未追上,甚至连夜派人回头沿路寻他们来着,却是始终不见人影,这才午后动身离的寺庙。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还有两间寺庙不成?
俞无寅也觉古怪得很,可他们昨日既未走了岔路,也没沿路逗留过久,怎会发生这等离奇的事?
再往后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能顺当会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赶路是必然的,只是司徒瑾与俞无寅特地进行了一番隐秘谈话。
俞无寅听闻有一队早先他们被劫的队伍,很是吃惊怎会有人能在自家地盘被欺负,而后再是另一消息,令他更表诧异道:“什么?小郡王竟还在这儿?”
司徒瑾表示也很疑惑,不知那北陵小郡王在耍些什么把戏,道:“所以我得留下探个究竟。”
听闻,俞无寅沉吟片刻,才道:“也好,毕竟义夫派司徒离京的本意也并非护送公主,总该分两路各办各的事。”
“多谢大哥。”谁知司徒瑾陡然出声。
俞无寅哭笑不得:“谢我做什么?”
司徒瑾行至一旁,将那御剑归还他大哥,又道:
“我很担心二哥。”
俞无寅放声大笑,在这一瞬他倒觉着司徒瑾还是儿时未长大的模样,朝他道:“那便早日去寻云端,待漠北的事办妥后,回京大哥请你俩饮酒去。”
司徒瑾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