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听过这个名字:“北元太师。”
鬼力赤虽是鞑靼可汗,然鞑靼势力更多还是掌握在那位名叫阿鲁台的太师手中,就如此状况来看,司徒瑾甚至敏感地对阿鲁台与瓦剌族是否彼此勾结产了疑心。
“鬼力赤与阿鲁台两大势力对抗多年,若朱昱所述之事不假……”单云端不无赞成,沉声道:“那鬼力赤当务之急应是清理门户才对,必是无瑕再计策攻入潼关。”
司徒瑾忍不住道:“……当初瓦剌人究竟是如何骗得鬼力赤要驻军北陵城外。”
“大多鞑靼人向来看不惯中原人,通商矛盾也与日俱增,”单云端答他,“再者瓦剌人以眼前利益哄骗,鬼力赤还是……”
他未说完,司徒瑾却是接了话道:“太过单纯。”
两人饮汤之际。
“我猜,也只是鞑靼可汗打算撤兵吧?”司徒瑾突然道。
没想到对方连这也猜到了,单云端答他:“沙利克对撤兵一事极力反对。”
果然不出他所料,司徒瑾放下汤勺,不免侧目望向他道:“……那二哥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单云端淡淡道:“先观望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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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甚是闲暇,当然,这只是对于司徒瑾而言。
今日的狂风格外强劲,单云端再是被唤去军营,司徒瑾也懒得探身出去闲步,只得在毡包内静坐,不免反复品味单云端最后道的那句话。
假若鞑靼人当真要撤兵,对他们来说必然是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然撤兵之后,鞑靼族人的内部斗争,更甚是他们与瓦剌族人的藕断丝连,从中会产生的事况则是他无法预料的。
当下无人,司徒瑾只得长叹出一气。
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呐,他不由得这般想着。
当时,毡包外响起一具女声,恰好是鞑靼婢女每日将洗净晒干的衣裳送来的时刻。
司徒瑾想着闲来无事,正好活动活动身子,索性径直走到门帘边,将那门帘掀起。
然与门外那女子一碰面,司徒瑾当即倒吸一气,却是为了不让周边鞑靼守卫有所察觉,假充并无异样,面色不变。
——那是一张汉人的脸。
门外女子说着极其蹩脚的中原语言,断断续续道:“送来、衣物……”
“多谢,”司徒瑾低眉朝她又道,“屋内有一件破了的衣裳,不知姑娘可否帮忙缝补一下?”
那女子好似并不能将他这话皆听得懂,立在原地思虑片刻,后作恍然大悟状,用两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司徒瑾笑道:“正是,劳烦姑娘了。”
那女子轻缓点了点头,在司徒瑾搭手撩起门帘的情况下,抱着衣裳慢步进入毡包内。
然一进屋内。
那女子先是将衣物摆放好,继而将头上沉重头饰一拽而下,露出了一张很是灵动乖巧的面庞。
——实则她也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再楚楚动人不过的少女妙龄。
少女一改方才故而装出的拘谨,也不见外,抱拳笑道:“探守大人。”
虽乃两人首次见面,司徒瑾却是毫不犹豫与她道:“你是灵鹊。”
听闻,那名为灵鹊的少女更是笑得天真烂缦,竟也不过问司徒瑾的意见,很是随性地坐了下来,朝他道:“鞑靼人究竟如何想的,顶着这般重的帽子,快要将我的头给压扁了!”
司徒瑾也上前席地而坐,与她面对着面。
谁知灵鹊又接着絮絮叨叨:“大人您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难怪爷爷也不怕我将人认错所以命我过来,只是今日风也太大了,吹得我头疼,哦不过大人您好似没出这屋半步吧,我今早在附近守了许久……”
司徒瑾也不打断她,只觉着这小姑娘甚是可爱。
好似意识到了自己废话过多,方才还絮絮不休的灵鹊,顿时止了嘴,伸出舌头挤眼笑了笑,抱歉道:“大人若是嫌灵鹊烦,直说无妨,爷爷他老人家也每日都嫌我烦来着。”
“不烦,”司徒瑾抿笑道,“孔老怎放心你这小姑娘家深入如此危险的地方来。”
司徒瑾口中的孔老,即是漠北情报网主管孔越,而眼前的这位灵鹊小姑娘,则是司徒瑾在京便知晓的——孔越外孙女,孔灵鹊。
早就听闻这小姑娘年纪虽小,武功却是不在话下,曾将漠北许多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的侠士揍得鼻青脸肿过。
“除了我,旁人也进不来呐……”灵鹊接了他的话,又道,“大人恐怕还不知道,自从您出了事,情报网已然全乱了套。”
她这话一出,司徒瑾的心当即一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