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的尽头是什么?黑暗。
深二十米长的洞的尽头是什么?阳光也照不进来的黑暗。
“砰”的一声,光圈消失,楼笑天周边没有任何依托,就这样摔了下来。
幸好只有两米多,幸好已经摔出了经验。因为身体的原因,楼笑天没有办法屈起膝盖,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用双手护住后脑,直挺挺的摔躺在地上。
血很快的从手背流出,有些黏糊。楼笑天费力的举起臂膀,想看一下哪儿受伤了。但,洞里太黑了,阴影无踪。阴暗阻隔了一切,他什么也看不到。
几滴液体顺着胳膊流到肩胛骨,楼笑天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还没摸到,感觉左半边面颊,接近鼻头的那部分湿了。他舔了舔,血腥的味道,是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想想真是老天作弄,短短的六个月,身体里流出来的和被那人逼着咽下去的血液,几乎都能装一大桶了。
对于黑暗,楼笑天是不害怕的,然而时间是须臾即逝的,他不喜欢漫长的等待。白炼似乎很清楚自己想活下去的欲望,从不担心他会自杀。如果不爬出去,他是不会主动来接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外面的屏障,都会被光圈一路磕碰着、漂浮着带到最黑暗的尽头。但楼笑天清楚,那是白炼对自己的惩罚。
艰难的转过身体,趴在地上。楼笑天撕下薄薄的衣料缠住手腕,昨天双腿还有一点点知觉,刚才受到撞击,那两根供人走路的躯干像死物一样瘫硬着,反而成了累赘。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趴在原地,等待他人的搀扶。
凌门尊主楼笑天,只要心还在跳,血还在流,脑中的希望没有泯灭。即便上身和下身都失了知觉,也要睁大眼睛,看清前方的来人。
楼笑天双手使力,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行……血浸湿在地上,在他的所经之处,蜿蜒出几道黑褐色痕迹。
洞里很少有风,为什么会感觉越来越冷呢?楼笑天肩膀缩了缩,不自觉的将黑暗中的那只手舔了舔,感觉喉咙不再干涩,肚腹里泛起了轻微的欢波,然后崩腾激越,无止尽的叫嚣:还要,还要……
他狠狠的吮吸起来……嗯,这滋味太美妙了,比水还要甘甜。右手不知何时软软的塌下来,楼笑天恢复了理智,原本呆滞的眼神抹上一层清明。
由于与地面的接触,上身的衣服早不知掉在哪儿了,而腿部因为衣料磨损,也变的破烂不堪。楼笑天将手探到腿部,很轻易的撕破几块,特意加重右手的包缠。
除了身体,好像裤子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了。其实楼笑天先前穿的是长袍,却不“听话”,老想逃跑,他的那件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脏污的,却蔽体的青色长服,已经被白炼丢掉了,。
没有了腰带的束缚,随着他的爬行,裤子也在渐渐的脱落。
其实这会儿,除非有人用刀将楼笑天大腿以下的部分切断,他才会有痛觉。否则就这样无痛无痒的爬行,他是感受不到任何动静的。但楼笑天就是有预感,那裤腰停留在膝盖处。
等同于赤|裸了,楼笑天很不自在。
不是没有过在夜星面前脱衣服的经历。记得有一年夏天很热,扇扇子也不解事。夜星光着小膀子在院里不住的喝水,很像农家的活泼小孩儿。他心头一动,放下扇子,也从容不迫的脱掉衣服。大概有两个月,他们像一对哥儿俩似的,晒出了一身蜜色肌肤。
那时心无旁骛,没有顾忌。
现在呢,周身黑暗暗的,楼笑天却感觉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磁铁般的吸在他身上,偷窥着他此时的举动。
惹得他极度不舒服,转动脑袋向四周看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但心里的那抹不安愈发强烈了。
莫非被关的久了,连平日的坦然也不见了吗?楼笑天有点赌气的想。像验证什么似的,他继续用手支撑着爬行起来……十米多的距离,楼笑天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而裤子,也早已遗落在后方。
另一边。
白炼双腿盘坐在床上,嘴里发出粗喘的呼吸。从楼笑天的手探到腿部的那刻,白炼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水色虚影,从开始的面有冷淡,到脸颊晕红,身体发烫……
看见楼笑天身体里流出的血,白炼有那么一刻的担忧与心疼,就好像恨不得马上杀一头狼,替他好好的补一补。
然而因为某种执拗的,甚至说刻在骨子里无法毁灭的原因,白炼跃起的身影再次无辜的跌坐于床。
索性不动了,抓起旁边的茶杯,一口一口的吞。白炼很懊恼,为什么每次碰到楼笑天,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总会缴械投降呢?
喝了那么多的茶,不仅没熄灭小腹的一股热流,反倒越来越清醒,越来越亢奋,越来越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