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受了它的恩惠。

白炼有些惊讶，楼笑天吃蛇的事还是他上一世发生的？难道，他这一世也吃过？略微不悦，白炼将手放到楼笑天的左胸，闭着眼，和他一同追溯那让人震叹的某一年。

春末时分，二十一岁的青年遭到了他人追杀，从悬崖滚落，跌到了长满青草的土地上。青年骨头快散架了，睁开模糊双眼，就再也合不拢。

一条略瘦的白色雄蛇缠在一条比较粗壮的绿色雌蛇身上，慢慢的爬动，还用鳞片刮蹭雌蛇的身体。清脆茂盛的草丛被它们压的东倒八歪，青年下意识的想聚起内力吓跑它们，无奈身上软绵绵的。

雄蛇缠着雌蛇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它的腰身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臂那么粗，而雌蛇，比雄蛇还要粗上那么三厘米。

青年起初以为是两蛇打架，心里盼着最好两败俱伤，这样就不用担心蛇咬人的事情发生了。

“！！！！”越看越不对劲，两蛇翻滚，麻花状扭在一团，鳞片发出摩擦声响，白蛇的尾部时不时拍打草面，弄得草都蔫了。

“呃，原来动物也好这口啊？”青年喃喃自语，警惕的注视着越靠越近的两蛇。莫非等你们交好后，还要吃掉我补充体力？

腰间的青虹剑跌在脚边，青年直起身子，困难的握住它。有了宝剑的支撑，信心恢复了不少。

若这两条畜生再上前，就休怪他血溅满地了。

担心蛇攻击，青年的眼睛一直盯着两只蛇头，至于其他的部位他根本没心思看。

疲倦从四面八方传来，他像一滩泥半靠在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觉得精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面前的鳞片摩擦提醒着，真想在草丛里睡上个一天。

夜星这么久没看见他，泪水鼻涕一定糊了满衣。

好想睡……好想睡……好想睡……

一道血雾喷在脸颊，黏糊糊的还有些腥香的气味。红色的，一点一点的顺着脸庞流下来，滴在了草地上。

青年看见，那雄蛇一口咬断了雌蛇的脖子。雌蛇的蛇头与蛇身分开的交界处，血喷不止。那一抹红静静地从半空落下，白蛇迅速的离开雌蛇的脖子，任那无头蛇身在地上扭了几下就不动了。

它们不是在交……交合吗？

暮色黯淡，残阳似虹，碧色草地上，绽开了一大片殷红、璀璨的玫瑰。

那让人害怕的蛇头不知滚落在哪儿，留下一条高昂颈部咝咝发语的白蛇，与一位不解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的青年。

“……走开。”青年拿起剑向它乱挥了两下。白蛇不仅不退，反而向前移动一大步，蛇尾扫掉他手里的倚仗。

没有了剑的青年反倒镇定下来，双手握拳，目光如炬，似在判断该怎么躲。

白蛇懒懒的转身，将那半截蛇身拖过来，扔在青年脚下。原本腥腻的血液这会子变得馥郁无比，想吃东西的肚腹受到鼓舞，更加抽疼，强烈而奇异。

少年挨饿，躲藏的时光已经过去，从下定决心练武的那一刻，灰白色的曙光就照在了青年身上。尽管已经目睹了无数人的出生，成长和死亡。

但从那个炼狱般的地方逃得一袭生机后，青年再次碰到了这让人难受的困窘。

“让我吃蛇肉，你是这个意思吗？”

白蛇点头。

“……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并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伤害的东西啊！”青年的声音里添上了一丝愧疚：因他先前的杀意。

他看了一眼那不管他自顾自咬了一口蛇肉的白蛇，喃喃望天：“爹，这就是天意吗？您因蛇而死，我现在要靠它来活命么？”他倒退一步，却无路可退，勉强积攒的力气在碰上石头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了。

白蛇快如闪电，手臂粗的身子顶在了青年背上，为他去掉了大半力道。

“……”有些纳闷，然而它没有恶意，青年垂眸：“谢谢。”

再次醒来，苍天如海，碧云在上，露珠也随着太阳的耀眼而蒸发。嘴里一股腥味，青年张了张口，舌尖残存的细碎肉末吐在地上……旁边还有比昨天小了一半的蛇身。

白蛇不见影踪。

听说，有些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会咬自己的手，然后是胳膊，脚趾……小腿……他该不会在睡着的时候梦游……然后吃了那触手可及的……

“呕！”青年捂着嘴巴，手指伸进喉咙里。不一会儿，草地上一大滩未消化完的血色小肉块。

原来昨晚真的吃了，青年的身上涌现出一股颓丧之气：你这个畜生，居然碰了自己最忌讳的东西。

他连砸了两下地面，双目愤怒。

肚子又变成了空的，饥饿残忍的折磨着青年的欲望。青年的目光一接触到那剩下的身子，居然生出渴望之心，渴望埋首在那不足两米长的残肢上，狠狠的戳吸吞咽。

“咕噜，咕噜。”肚子里起了比泛酸水还要难受的小泡泡，青年用力的按了按肚子，才忍住那股欲望。

也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青年感觉身体的状况比之前好受了些。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离开了这片诱惑之地。

那时的他心慌意乱，根本没发现除了脖颈处有些脏污，其他地方没有一丝血迹。甚至连手上，都不见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