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百姓们吵嘴斗气的本事再天下无敌,也没真动过刀,眼下已经天下大乱了。
邹晨觉得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很强,比如现在,他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快快快!给他止血!”这个声音,仿佛是那个无名英雄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邹晨杀气腾腾的扫视一圈,没找着那个推他的人。
他今日不宜出门,倒了个天大的血霉。
乔志军这下冷静了,可他怒气未消,几个邻居见状,纷纷凑过去,把他拉到一边,安抚性地说了几劝慰的句话才算完。
即便对邹晨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点抱歉,乔志军作为一个大人,拉不下脸,只得作罢。
离开时他眼睛瞪着不远处的乔亦:“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怎么着,伤了我孩子想走了啊?”余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乔志军跟前,怵都不怵一下。
大家都知道她心脏有问题,一不小心能一命呜呼,不敢气她。
“赔钱,你要多少我给你赔!”乔志军敷衍的说完,就往屋里走了。
谁都知道他赔不起,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有人说:“嘿,你儿子不去拉不就没事了么?”
“他不去你去?您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余清清冷笑。
“哎,你怎么说话呢!看你有病不和你计较!”那人说完,面色不快地离开了。
“都散了吧,自己家的事还没管好呢,”李淑华朝围观的人笑了笑,“热闹看多了折寿。”
众人被噎了一下,又没办法反驳,不多时便星散了。
李淑华说完赶紧朝这边过来:“余姐,对不住,我家那口子就这样……”
“你儿子……”余清清说一半停住,“算了,邹晨,你找个东西把脸擦一下,怪吓人的。”
李淑华半点没有刚才吵架的神气:“我去拿碘伏来,邹晨等着啊。”
邹晨额角还在不停渗血,他暴躁的地伸手一抹,又故作坦然地说:“啊,没事,伤口……不是很深。”
余清清不咸不淡地说:“你倒是热心肠……不给我省心,算了,我吃饭去了。”
“算了”大概是余清清对许多事的态度,邹晨像习惯了她薄情寡义的作风,没有搭理她。
他蹭了一手的血,脸还花了,这形象配上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特别有杀人狂魔的范儿。抱着小孩的行人正巧路过,看到这一幕一脸惊悚,怀里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成功被吓哭了。
乔亦只看过一次电视,跟着大马哥他们看的。
大马哥的人和名字一样江湖感十足,看电视的内容主要为黑帮枪战警匪片。据说此人的梦想拉帮结派,有朝一日,抛头颅洒热血,做道上人的大哥……
乔亦作为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看着脸和衣服沾满血的少年面色阴沉,皱着的眉间神色倨傲,凌厉而又冷酷,很像那么回事。
也许他将来必定会是个人物吧。
乔亦本来被他爸穷追不舍,但半路杀出个二百五,居然敢空手接白刃。
总之也算间接搭救了他一把,,感激完了,看到他满脸血,又愧疚起来
他看起来跟不会疼似的,乔亦呆呆地站在原地想。
“疼死老子了。”
邹晨把这句话在在心里重复了八百遍,表面上还云淡风轻得很。
邹晨抬眼一看,乔亦定定的看着他,表情难以言喻。
而旁边的小瘸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年纪到了没钱上学,靠捡垃圾为生,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没个人管他。
即使有人想管,万一有个什么毛病,被赖上了,有理说不清,穷惯了的人,被害妄想症一般比较严重,不敢轻易热心肠。
乔亦一会儿盯着他,一会儿盯着小瘸子,跟锻炼眼神似的,纹丝不动。
“傻站个屁啊,去看看去。”邹晨疼呲牙咧嘴,把下巴朝瘸子的方向扬了扬。
乔亦听话地走到瘸子跟前,蹲下看了半天,又站起来:“他应该是晕血吧,之前他跟我说过。”
邹晨没搭理他,专心疼去了。
乔亦说完后,有模有样地把他放平,去屋里端了杯温开水,给他灌了下去。
邹晨忍不住在心里长吁短叹:“这小瘸子,没有少爷的命,偏偏得了个少爷的病。”
而后李淑华端着热水出来了,给他擦了脸涂了药,又皱眉端详他的伤口,脸色复杂:“这口子有点深,要不去医院看看去吧。”
邹晨过早懂得了柴米油盐中的艰辛,所以轻易地看明白了她的为难,去医院得缝针,缝针就得花钱。
平心而论,李淑华是个好邻居,热心又和善,本来应该过得安慰些,可惜她丈夫败家,喝酒赌博,运气不济,家底都快输没了。
放眼整个南城,仅在他们这片城乡结合部,这样的人多得一只手也数不过来,打老婆孩子这种事,大家也司空见惯了。
可是邹晨未满十八,没出过社会,没进染缸,他看不惯,多少懂得体谅人。
这个钱,李淑华肯定拿不出来,所以他想都没想,一脸无所谓地说:“应该没大碍,不去也行。”
“去,一定得去!”小瘸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没头没脑地接了话。
邹晨睨了他一眼,眼神传达出“你懂个屁。”四个字。
“你一定要去!”小瘸子又说,“我爸……”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邹晨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
“对,别插嘴。”乔亦附和完,转头对邹晨说:“他爸被划了口子没去医院治,得破伤风走了。”
邹晨想:得了,你也闭嘴吧。
小瘸子继续没心没肺地说:“是啊,我那会儿还没见过他呢。”
李淑华听完,有点紧张,语气严肃地交待他:“邹晨,你记得去医院看看,年纪轻轻的,不能出岔子,要多少钱,我给你。”
邹晨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才算妥当。
李淑华简单的给他包扎好,拿着东西回去了。
乔亦和小瘸子还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又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忧伤的,看得邹晨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