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下唇，一股铁锈味瞬间弥漫在口中，但她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伸出手揉了揉欧阳黎的脑袋。
“没关系。”路三生说，“我保护你也可以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路三生的表情很温柔，然后在某一刻，她突然觉得，那些困扰她二十年的鬼怪，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48.-凛雪- 15
15.
老人站在窗前, 目光扫过路三生等人所在的方向, 仿佛已经透过墙壁看清了所有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窗外漫天风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触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一个适合回忆过去的天气, 于是老人面前好似也出现了久远之前的画面。
同样是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 年幼的孩子趴在窗户上看雪。
他趁着大人不注意, 偷偷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朝外张望着。
然而小孩子很快便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因为外面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散落的雪絮，什么都看不到。
小孩子倍感无趣地撇了撇嘴，就在他将要关上窗户的时候, 忽见得风雪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逐渐靠近, 依稀能看出个人类的身形来。
小孩子有些惊奇地张望过去，此处位于山脚之下, 平时罕有人至, 而眼前这一个,&nb
风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触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一个适合回忆过去的天气, 于是老人面前好似也出现了久远之前的画面。
同样是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 年幼的孩子趴在窗户上看雪。
他趁着大人不注意, 偷偷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朝外张望着。
然而小孩子很快便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因为外面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散落的雪絮，什么都看不到。
小孩子倍感无趣地撇了撇嘴，就在他将要关上窗户的时候, 忽见得风雪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逐渐靠近, 依稀能看出个人类的身形来。
小孩子有些惊奇地张望过去，此处位于山脚之下, 平时罕有人至, 而眼前这一个, 十足的眼生，看着像是个外乡人。
对于生长在这座雪山脚下的孩子来说，除了雪，一切都是稀罕的事物, 包括外乡来的人。
外乡人撑着一把白伞, 伞面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枝红梅在白茫茫的天地里分外地醒目, 就如那人一身黑衣墨发。
墨色的长发仅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于腰间, 发尾微微被风扬起，染了几丝雪的白，宽大的黑袍看起来空空荡荡，唯有袖口露出半截苍白的手指，握着伞柄。
直到那人走到近前，停驻了脚步，微微倾身，从伞下露出一张漂亮苍白的脸，一双漆黑的眼瞳，幽黑深处渗出几分红，眉心一道火焰焰尾一般细长的红印，反倒衬得那张稍显清冷的脸显出几分明艳。
小孩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一个女人。
他顿时涨红了脸，像是偷窥被发现的小偷似的做贼心虚地低下了头。
外乡来的女人微微笑了一下，身上自带的霜雪瞬间被春风吹散，眉心的红印随着这一笑也像是活过来一般，晃得人有些目眩。
「这山脚下，只有你们这一户人家么？」
女人的声音因为记忆太过久远已经记不真切，只有她那轻松自如的神态牢牢地印在了当年那个孩子的脑海里。
——她那时的表情轻松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将要赴死的人。
小孩子记得自己似乎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些其他的人家都暂时外出，只有他们一家还留着之类的话。
年轻女人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面扇子来，咬破指尖在扇面上虚化了几道，那动作与久远之后季使君所做的如出一辙。
小孩子微微瞪大了眼，他似乎看到一点金光从女人的指尖散落，没入扇面之中。
只是那烈火余焰一般的光点稍纵即逝，尚且年幼的孩子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个送给你。」
小孩子呆呆地接过扇子，又不解地抬头看了面前这个漂亮随和的女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护身符。」
女人只笑了笑，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小孩子便不再多问，傻傻地抱着扇子看着她转身重又踏入那风雪之中。
待那抹黑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小孩子才惊醒过来，低头看向那扇子，竹骨纸面，雪白的扇面上写着“凛雪”二字。
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
那夜小孩子是抱着扇子睡觉的，后来他再回想起来，觉得那一日或许是什么大事发生的日子。
因为那一天的黄昏和黑夜来得格外得早，而黎明晨光又来得格外迟。
次日雪停，夜半却又雪崩，小孩子的父母匆匆逃命，留下小孩子抱着扇子被埋在雪下，直到另一个一身白衣的陌生女人将他从雪下挖出来。
小孩子死死抱着扇子，呆愣地坐在雪地上，仰头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怀里的扇子，脸上的表情似笑又似哭。
「我终于找到你了。」
……
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忽然被屋中另外一人的呼声唤回了神。
“哇，这里面记录得都是真的吗，看起来真的是很好的素材呢——咦咦咦！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蹲在书架旁边的杜若荑刚从手上的书里抬起头，迎面便撞上了半透明的不明漂浮物体，正伸着爪子朝他抓过来。
杜若荑一边惊恐地怪叫，一边拼命缩着身子往后退，生怕那鬼东西碰到自己。
老人回过神，见了杜若荑的模样，也不意外，神情异常的和蔼，他呵呵一笑，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一伸手，指尖戳中那半透明的鬼魂。
霎时鬼
笑又似哭。
「我终于找到你了。」
……
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忽然被屋中另外一人的呼声唤回了神。
“哇，这里面记录得都是真的吗，看起来真的是很好的素材呢——咦咦咦！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蹲在书架旁边的杜若荑刚从手上的书里抬起头，迎面便撞上了半透明的不明漂浮物体，正伸着爪子朝他抓过来。
杜若荑一边惊恐地怪叫，一边拼命缩着身子往后退，生怕那鬼东西碰到自己。
老人回过神，见了杜若荑的模样，也不意外，神情异常的和蔼，他呵呵一笑，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一伸手，指尖戳中那半透明的鬼魂。
霎时鬼魂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很快便化作一小团一小团的黑雾，逐渐消散了。
杜若荑忍不住捂住耳朵，却堵不住那穿耳而过的尖锐叫声。
待那鬼魂散尽，杜若荑惊魂未定地瘫在地上，老人看着他笑了笑，指了指书架的书。
“这些书，你要是喜欢都可以带走。”老人道，“至于真假，没人会考究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真正的模样该是怎样，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本就不值得在意。”
杜若荑惊讶地抬头看了看老人，见他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多问关于鬼怪的问题。
沉默片刻之后，他举起了手里的那本书，问老人：“这本书里，救世的结局是什么？”
书里的救世者救世间众生，最终宿命般地为救天下苍生踏上了死路。
只是那位救世者如何救世，如何死去，之后世间是否平静，却一概未说。
在书中故事的最后，救世者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沦为地狱的人间，踏入人迹罕至的深山，再往后连一个多的字都没有了。
杜若荑向来对救世类的故事情有独钟，又尤为钟爱救世的结局，所以即便书里的故事脱不开一些司空见惯的套路，他也仍然执着地追寻着每一个故事的结局。
“上一任救世者以身殉道，魂飞魄散。”老人缓缓说道，“然后世间也出现了新的救世者。”
杜若荑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却等不到下文，他看着老人，有些失望。
“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而已。”老人点了点头，“这样的套路已经循环了数万年了，从人类诞生——不，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不都一直都是这样的循环往复吗，除非等到世界本身毁灭，否则便不会有终止的一天。”
“只是，这样的故事，未免失了些新意。”
杜若荑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倒举起来，看着语焉不详的结尾部分，低声喃喃了几句。
“如果……那个救世主最终没有死，也不再爱这个世界，或许倒还有几分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