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访二皇子府,他一心顾着莫厌迟身后的伤,如今艳阳下见到他,本是平静的心又起波澜,久久无法缓和。
少年孑然而立,袖口飒飒作响,亦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不曾分一点心思给城楼下的人。
萧知尽哑着嗓子道:“他便是当朝二皇子。”
“那不就是……”江婉惊愕不已,又抬眸看了几眼,当她看到那人微微勾唇,眉眼染上笑意的模样,瞬间明白了萧知尽对那人念念不忘的缘由。
许久,待到莫厌迟收回视线时,下方早已空无一人。
江婉能感觉到萧知尽的难过,只是她无心了解男女之情,对断袖一事更是闻所未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监考官走在前头,将人带入了保和殿,候在里面的宫人跟监考官确认了人数后,便前去禀告了还在处理政务的宏治帝。
宏治帝放下手中朱砂笔,移驾保和殿。
众人屈膝下跪,恭声道:“吾皇万岁万岁。”
宏治帝朗声道:“众卿平身。”
身后的官员得到宏治帝的指示,便道:“落座,开考!”
考员一一移步到案桌旁,抬手开始研墨,宏治帝也念出了今年的题目,内容同历年大致相同,无非是让考员发表治理国家的想法。
众人稍稍思索一番,便开始落笔。
殿试并未限制时长,写完即可交卷,这是关乎自己前程的大事,无人敢马虎,每落一字都要考虑一番,推敲半天。
殿中鸦雀无声,只剩墨香环绕。殿外却纷争四起,争吵不断。
朱启明进宫给母妃静贵妃请安,原本是欢欢喜喜的,不想无端受到静贵妃的斥责,待到离开后心中大为不爽,一路沉着脸,周身煞气。
莫厌迟远远瞧见朱启明一群人走来,本想绕道躲过,奈何朱启明眼尖,一眼瞧见了。
朱启明正怒气上头,讥讽道:“莫厌迟,你好大胆子,见到皇兄不行礼也罢,还想装瞎子不成。”
“臣弟不敢。”莫厌迟抱拳行礼,不欲同他争辩。
朱启明见到有人可以出气,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于是示意身边的小厮将人按住,道:“既然不想行礼,那今日便一次性行了,日后便免了。”
莫厌迟任凭小厮将自己按跪在石板路上,垂首不答。
并非自己没有反抗过,只是自己无所依靠,每每反抗后都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久而久之,莫厌迟便缄口不言,任由欺凌。
朱启明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越发怒气冲天,也顾不得是在宫中,道:“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竟将你这来历不明的野种接了回来,还什么嫡子,我呸。”
今日是殿试大典,宏治帝无暇理会这些事情,身后的小厮也不加以阻拦,甚至添油加醋道:“殿下,二皇子如今就敢对您视而不见,来日怕是变本加厉。”
“笑话,他敢吗?难不成是要依仗他那个死去的娘?”
那小厮奸笑道:“据说当年贤王同先皇后是知交,没准二皇子……”
小厮欲言又止,朱启明却了然。
贤王乃是宏治帝的亲弟弟,自幼跟先皇后相识,对先皇后更是钦慕已久,甚至有一次当众求先帝赐婚,后来不知为何,先皇后嫁给了宏治帝,贤王也因此消失。
莫厌迟抬头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厮,原本还一脸调笑的小厮感觉脊背一凉,对上莫厌迟的眼神后更是吓得不敢言语。
朱启明见状,道:“怎么,被戳中痛处了?”
“臣弟只是不耻皇兄龌龊的想法。”莫厌迟道。
“不耻,当年贤王同先皇后私通,你怎么不说……”
“闭嘴!”莫厌迟低吼道,他起身猛的朝朱启明出了一拳,同朱启明对视,一向清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怒火,犹如一只被惹怒的猛兽。
朱启明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被莫厌迟打了,顿时恼羞成怒,道:“你竟敢殴打皇兄!”
“皇兄莫要忘了,臣弟从民间而来,向来没规矩惯了,若皇兄或是他人再口无遮拦,休怪我不客气!”莫厌迟森然道。
朱启明气极反笑,道:“好,既然没规矩,那本王今日就教教你规矩。来人,杖责二十!”
“是!”
莫厌迟直直地盯着朱启明,朱启明身后的小厮见状,急忙将之挡在身后,生怕莫厌迟再次发疯,伤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