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尽察觉到宏治帝的杀意,心头却是松了一口气,宏治帝还是相信莫厌迟的。
他坦坦荡荡,宏治帝只觉这人心机颇深,竟一点破绽都没有。他沉声道:“这项圈是你父母带入宫中,说是你的东西。”
“我爹娘入京了吗?”萧知尽错愕道,同时也告诉了宏治帝他并不知情,甚至不会成为莫厌迟的威胁。
宏治帝并未放下戒心:“这是先皇后生前给二皇子准备的,为何会在你身上?”
“臣不知。”萧知尽道。
“你会不知?”
“确实不知,许是臣幼时去找二皇子殿下玩的时候看着新奇就带回了家。”萧知尽解释道,无论宏治帝如何质问,他都不曾松懈过一丝一毫。
项圈的出现是两人都不愿看见的,一个为父一个为友,皆是掏心掏肺为了莫厌迟,哪舍得做出伤害他的事来。
宏治帝狐疑地大量着萧知尽,半晌才叹道:“罢了,你且回去吧。”
“是。”萧知尽点点头告退,走至外头又是忍不住折回去,道:“陛下,二皇子殿下乃是您的亲生骨肉,还望陛下能够信任他。”
宏治帝心头一恸,摆摆手让他离开。
御书房人多口杂,即便李公公再三嘱咐宫人们不得乱说,午后还是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来。
一开始是御前随侍的两个宫女,而后传到了别的宫中,流言蜚语就像时疾一般,一传十十传百,李公公再怎么努力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御前都尚且管不住,更别说是宫外的人。才过不久,便有人传出莫厌迟是假皇子,真正的皇子是新科状元萧知尽。
比起一直默默无闻的莫厌迟而言,萧知尽才华无双,形貌昳丽,确实更有皇子的风范。先皇后仙逝十五年,不少百姓早就将她忘记,连她的眉眼都不曾记得一二,皇宫的人说是像先皇后,可百姓却不以为然。
先皇后离他们太过遥远了,不如眼前的萧知尽来得更有谈资。他们没有恶意,亦没有主见,有人稍稍一说,便像墙头草一般倒了过去,对不知情的事都趋之若鹜。
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抓得住民心的人才真正得了天下,一个不被百姓承认的皇子,血统再纯正,他也是假的。
萧知尽深谙这个道理,他命人打探流言的源头,另一方面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莫厌迟的身边,陪他玩乐。
相处几个月,即便萧知尽伪装得很好,莫厌迟还是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有事,原本不想多问,只是他眸中复杂的深意让他莫名担忧。
他夺回萧知尽手中的黑子道:“不下了,你有心事。”
“没有。”萧知尽一把夺回黑子,故作淡然,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却是一盘死局。
明明有无数次生还的机会,萧知尽却一头扎进了死胡同中,以绝境逼迫自己强大。
莫厌迟将棋盘打散,气恼道:“不打了不打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迟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萧知尽说得肃然,连莫厌迟都不敢嬉皮笑脸,敛了笑意,点头认真道:“好,我相信你。”
“往后,你也要成长起来,我不可能一直帮着你的。”等莫厌迟继承大统,他便会消失,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莫厌迟疑惑不解,忽然想起来卫灵将一事,他低声道:“是不是卫灵将要还给皇叔了?”
他说得神秘,逗笑了萧知尽,萧知尽伸手弹了下他的脑袋,道:“是要还的,不过不是现在。”
代阏、先皇后,萧知尽要将其中真相寻找出来,才不会辜负贤王殿下一番委托。
“那你在担心什么?”莫厌迟接过侍女送来的凉茶,一饮而尽。凉茶已经冰镇过,但由于冰镇时间不长,只有瓷碗尚有凉意,碗中的茶水依旧温暖,饮到最后一口,这才感觉到凉意。
萧知尽也接了一碗,没有喝,放在桌上随其变冷再边热。
就像邢衍所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明日早朝一上,所有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代阏走到这一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两人反目成仇的机会。
萧知尽看了他一眼,依旧沉默。他想赌一赌,看看面对权力地位的威胁,莫厌迟还会不会信任他。
次日,莫厌迟跟着萧知尽一同上了马车,赶往宫中上朝,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萧知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路上不论莫厌迟如何询问,他都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