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默苍离喝止了他，夜风凉，拂过满目的花草却无法撼动他身上单薄的衣衫。

“是她想见你，不是吾想让你见她。”燕风元嘉一个停顿便是一脚踩在了垂地的披风上，登时踉跄。

“……无需在死人身上浪费时间。”哪怕还没死透。默苍离心中的猜测从来都能在孤斐堇身上验证。

“你怕了？你送她去死，在最好的年华，利用那么点少女怀春。”燕风元嘉背对着默苍离。

“我连你都敢见。”默苍离语不详焉，却足够明显。

山谷中的披风扬不起沉重的裘衣，只能吹得绒羽杂乱，发饰上深色的珐琅饰件相互轻触发出金属碰击的声响。

燕风元嘉起初并不喜欢束发，因为每次拆开都特别麻烦，但在后来却习惯了繁琐的发型麻烦的发饰。

野花也好家花也罢，燕风元嘉随手采摘了一朵，花这种存在脆弱得很，也顽强的很。看似娇弱却在生死攸关之时爆发出极为强烈的生存欲与意志。

天将明，然人心弥漫了数百年的墨色不曾因清澈泉流的灌注而冲淡半分。

“先生，天亮了。”

燕风元嘉睁眼，光线不算刺眼或许因为天也不算太亮，身上的披风堪堪盖住了大半艳丽的花色不属于他。天已明，夜已过，散去黑夜笼罩的阴影，连风都轻快了起来，只是心没那么轻松。

“谈完了？”燕风元嘉掀起披风还于它原本的主人，理了理一夜过后稍有凌乱的衣着衣着。

“谈完了。”上官霓裳接过披风披上，可以没有梳起的发在风中飞扬，吹了一夜冷风，又再一次面对了策天凤刻骨的冷漠，她也觉得有些冷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如果策天凤后悔了就不是策天凤了。”

燕风元嘉一时没有回话，终于，第一缕在冰凉的光照到脚边时，他忽的低了头，一声笑随着苦，随着自嘲：“也许是吾需要。”

“我认识的策天凤可不会看不出来这么灼烈的伪装。”上官霓裳收紧披风企图驱散寒冷，早晨的风有些大了。

“你送他离开了？”

“他是自己走的。恐怕已经见到皇兄了。”霓裳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披风……”

“你不够小心。”燕风元嘉淡淡道，只是伸手将昨晚摘取的花放入霓裳手中。“见不见你的皇兄，都是你的选择，但若是不够快，就没有选择了。”

霓裳攒紧那朵还未显露衰亡之相的花，点了点头。“我会见的，但不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他。”

“吾该走了，需吾送你一程？”燕风元嘉抖了抖披风抖落些许石砾。

“羽国我比先生更熟悉。”霓裳摇了下头，拨开散乱的发。时间停留在了八年前的少女依然年少娇弱的外表如今又包裹着一颗怎样的心。

白色的绒毛披风消失在山谷间的风中，带着朝露的微凉，八年很久了，那三十年呢？

默苍离从未有过属于年少轻狂的时期，他一直都冷静地令人觉得恐惧。曾有人试图拨开那层冷漠的躯壳，最后只是将一身的鲜血尽数浇筑其上，铸造了更为坚不可破的城墙。

秋已至，而冬亦不远，落尽夏的繁花，秋的硕果，冬只有更厚的阻碍，难以逾越。

“师尊。”

羽国边境的村落，距离那处埋骨的险关不远的地方，玄红色的羽国君主孤身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