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决正抬指揉着眼穴,闻言侧头瞥他,止步道:“腹痛么?”
“痛。”林归欢斩钉截铁地往重了说。
贺决道:“那么你歇下吧,待会厨房送汤过去,叫他们转进我房里便是了。记得打算自己,免落虚寒。”
林归欢道:“您不去其他人房中么?”
贺决失笑道:“固然行军抑久,今夜我岂有力气?”
林归欢改口道:“那请您到我房中歇息吧,横竖有个伴。”
贺决哈哈大笑,步子又起,缓了许多。走过一程,林归欢忆起马下他的话来,试问:“您其实记不准我了,是不是?”
揽在他腰上的右手骤松了下去,他一怔,定睛一觑,见贺决两手合十,眉关紧蹙,一派认真地耍可怜道:“我三年没回家了。”
林归欢悬心一放,风花替愁,哭笑不得,拉下他的手推门进屋,道:“坐下,我在小厨房造了点心。”
约摸是筋骨已累散了,贺决没挑椅凳,依言沿床而坐,口问:“你会做点心?”
“三年了。”林归欢笑道。
贺决不再问了。
前脚他俩进屋,后脚厨房便送了碗祛醉汤过来,贺决自饮了,附吩咐道:“炖一碗乌鸡汤给沈姑娘。”林归欢转出小厨房时,只看他手抱汤碗,脸颊飞霞,满面疑惑,不晓得在疑惑什么。
“有何不是?”林归欢搁下笼屉劝他,“你再进些旱食。”
贺决没推拒,慢慢悠悠吃下几团梅花包,漱口道:“我睡了,提防一会乌鸡汤来勾我馋虫。”
这种日子,从前林归欢也一致累进骨头,早习惯了,此际见他没精打采,突然有点着恼,轻声道:“陛下也舍得留你这么久?”
贺决歪靠床头,扶枕闭眼道:“你不出小院应也了然往事,皇都的形势照旧比我想得坏,陛下不好熬。”
抛完这一句他当真倒头睡了,衣裳也未更换。林归欢帮他脱了鞋靴,去了袍带,抖扯开被子,自己了无睡意,喝过不喝白不喝的乌鸡汤,卸珠除翠做了四十一个俯卧撑,拉开曲屏欲图洗一洗热水澡。
他很快认识到这主意不妙,他不应当犯懒在屋里洗澡。大池有下人伺候,虽则他不熟路,方才软玉提水问他:“需去大池么?”他糊涂拒绝了。这几日逢上沐浴,都是他不睁眼,软玉为他擦身,感受只是古怪;眼下他独在桶中,为着清洁,不得不用手一处处抚过自身女体,感受便是忧恨羞耻了。
最不妙的是他十成十是个男人,因此犹豫再三将指尖抚及女体下身后,精神到底起了反应。
万籁夜寂,惟二三鸟啼。屏风另一头,贺决睡得脱衣不知,等闲不会惊醒。林归欢试探着往秘路中送了两根手指,微微曲勾,便没忍住低吟泄口。他心剧一跳,连忙勒停动作,收缓呼吸。贺决没醒。
等了一阵子,他咬牙贴舌,加指续慰,不觉水温渐凉、登了高顶。高顶没使他潮平壑填,反使他火烧火燎、初次现了夹而非塞的渴心。这渴心乍现一刹,遭他愠怒挥灭,同时一盆冷水兜头泼降——贺决惺忪起来,将一只手挂上了曲屏顶。
霎时林归欢冷汗浆流,不敢稍动,以为贺决聆见了什么,半晌才辨出贺决在吐。他匆匆拽过衣衫上身,也不管衣角蘸水,绕屏一看,贺决身子直躬,披了外衣,大抵是想吐去院子里、没撑到院子里,仓促扶了屏风。
“贺决?”林归欢吓了一跳,情急把他往怀内搀,结果趔趄了一下。
贺决先站稳了,直起腰来搂定她,偏头道:“我令人收拾,你莫近,去床边吧。”
“你去床边坐,我煮碗热水给你。”林归欢皱眉道。
秽物收拾得快,贺决舒坦得不快。林归欢端水出来,瞧他脸色苍白如故,沉声问:“宴过已数时辰了,你这不是醉了酒。大夫怎样说的?”
贺决接了他递的水,反问道:“冰囊,我在南方沃地有几间好铺子,官侯不可明面经商,你爱不爱生意?”
林归欢愣道:“南方?”
继而他一慌一耻,明白贺决还是聆见那事了。“不成。”他掷下慌耻定神道,“你是不是根本没问过大夫?”
贺决哑然失笑,道:“你怕什么?我不害你。莫非我偷过你的嫁妆么?”
林归欢五内雷殛,勉力辩解:“侯爷,不是那么回事。”
贺决只当他胆怯责罚,耐心道:“无碍无罚,换了是我,我也不愿十年守活寡,一日生人幸。江南山水明秀,靠你母家也近,你且去吧。”
话似乎说不朗了。林归欢没法自揭身份,又确知他后来积劳早逝,死别犹然在目,三日而已,哪敢同意远离?这厢他苦无解释,隔厢贺决寻思着续道:“你跟我四五年了,我对你记忆却浅,归根结底是我对你不住。到了江南你我就成主随,不做夫妾,逢兰另嫁,凭你做主。”
“不成。”林归欢心一横,垂眼道,“三年不见,我委实不好意思。实际……实际想要。”
贺决大感意外,眉头微扬,不待他再生疑问,林归欢抓紧松了衣带,坐上床去,封了他的口唇。这一步走得最差,他把自己扔到了不能不主动的情局下,只好自己张腿,自己索吻,自己酝笑发笑。他做梦也没梦过被贺决玩,且是以这副身体。
足三十年,他没像这际一样想过放声痛哭了。
贺决指掌冰凉,每摸到一处地方,都仿佛周遭温如水热如风,惟他一点冰凉身为固质,别无旁物。除了胸前。那一点冰凉向林归欢搅口揉耳,拨阴托首,只临至胸前时独显不复——贺决握住了他一只胸脯。那玩意满不可藐,浑圆如球,堆在林归欢胸口,受贺决一推绵绵弹动,真逼下了他两滴眼泪。
贺决咋舌道:“好大。”
林归欢沙声笑了:“贺爷,这不是我这角儿该说的词?”
他话是如此,其实下头的活儿充得满行得妙,堵得他腿根泛酸,拳头也张;撞得他眼花吟浪,周身动摇,几乎昏眩过去,只乐不痛,不自禁在贺决抽身时缠迫他道:“射在里头。”
待他回神已来不及了,话已出口。
懊丧之间,他嗅清酒气汹涌胜前,贺决点了点他的嘴唇,外退射在了一旁他半湿的裙衫上。
“睡吧。”贺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