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错了也不妨事。”

君平渊得他鼓励，方犹豫着开口道：“……在妖尸里…没发现有妖丹。”

对了。

白衍嗯一声，随即自己也是沉思片刻。

突然间见自己身边跑过一个小小身影，抬头一看。

见一四五岁的女童，面容清秀可爱的很，扎了两个圆圆的发髻，正瞪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忽闪着盯着君平渊看。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拽住君平渊衣角，冲他露出几颗白牙，小脸红扑扑又圆润。

白衍几次克制，才没动手去捏捏。

她似乎喜欢极了君平渊，又去晃他衣服，嘴里嘟嘟哝哝唤着：“嗝…哥哥…哥哥。”

白衍瞧着欢喜，伸手要摸她，没想到小姑娘赶紧躲开，扑进君平渊怀里。

还偷偷从手肘侧探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他。

他摇头觉得好笑，不再动作，君平渊却是被她一扑弄的手足无措的。

想抱又怕摔着，抱紧又怕勒着，于是颇为僵硬的拿手环了一圈。

小姑娘抬头看君平渊，问他：“爹…爹爹面…好不好吃…？”

一双眼睛忽闪的人心都酥软。

君平渊还没答，突然从店屋中冲出个神色焦急的人来。

正是那面馆老板。

老板慌张的张望了一圈儿，目光投向君平渊，见他怀中小小一团，才显见的呼出一口气来。

“芸儿，别闹客人，来爹爹这儿，最近城里不安全，可别乱跑。”

说着便走过来，略带歉意和恭敬的看了两人一眼，伸手要将君平渊怀里的小姑娘抱过来。

没想到小姑娘反而双手往君平渊身上一抱，像个小包袱似的坠着，还鼓着小嘴，十分不愿意的样子。

她又抬头把下巴磕在君平渊肚子上：“哥哥…面好不好吃…”最后一个字还漏了风，奶声奶气的。

老板听见后忙又去抱她：“…嗨呀芸儿…芸儿乖，这是仙人，别闹了……”

君平渊又听见她问，白衍瞧得清楚，他嘴角虽没上翘，但眼神里却有些不明显笑意，磕巴地跟小姑娘讲话：

“…好吃。”

芸儿这才满意了，伸手叫自己埋进爹爹怀里。

老板接过，哄了几句，回头对白衍君平渊说：“芸儿不懂事……没冒犯二位仙师吧……”

白衍道：“无事，不必挂心。”

说着手探进袖中，竟捏了个草蝴蝶出来。

芸儿看见之后眼睛发亮，呀呀叫着，伸手就想抓。

白衍递给她，老板赶紧道谢，芸儿逗弄的开心，抱住白衍的手就是吧唧一口。

白衍顺势捏捏她的脸，心情大好。

一回头看见君平渊，竟是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话中还留着三分笑意。

君平渊却是赶紧挪开目光，抱着他的茶水去喝：

“没…没事…”

他于是转头继续去逗芸儿，把小姑娘欢喜的咯咯直笑。

面老板见白衍如此平易近人，方才放宽了心，抱着芸儿在桌边坐下，跟白衍说了几句话。

“这几日城里出事，仙师是为这事儿来的吧。”

他面上带着疲累，又似乎是提到了危险的字眼，下意识把怀中女儿抱紧了些。

白衍回他：“正是。”

老板垂头咯吱芸儿的腰，小姑娘痒得很，笑的欢快，闹得爹爹脸上，多了几分颜色。

他按按眉心，抬头对白衍笑：“如此，晋城百姓可算是能安心了。”

白衍却看他笑容，半晌开口问：

“你可是有何难处？”

君平渊看过来，老板怔愣了一下，眼眶竟微微红了。

片刻后竟是将脸埋进手中，低声呜咽起来。

芸儿觉察到，回头见爹爹哭，草蝴蝶也不玩儿了，拿着小手去抹他指缝里渗出的泪。

“爹…爹爹不哭…”

面老板半晌后，方抬起通红的眼，吻了吻芸儿的眼睛。

芸儿被爹爹的胡子扎，马上抗议着拿手去揉。

老板牵强笑笑，方才对白衍说：“……真是丢人了，最近……最近芸儿娘亲失了踪影……遍寻不得，才这幅丢人邋遢样子…叫仙师见笑了…”

君平渊一愣，低头看向芸儿，见她一脸天真烂漫，哄住了爹爹，又去抓桌上的蝴蝶去。

不知想起何事，神色暗淡下去，垂眼不语。

白衍却见多生离死别，闻言淡淡回道：“并不是死离，别过早放弃，说不定还有希望。”

老板擦擦眼泪，称了声是。

复又叹息道：“……报官了，何老爷也派人找了，就是找不到……衙门又被妖尸闹得焦头烂额…也没闲工夫管了…”

白衍听后，顺口问了一句：“令夫人，何时失踪？”

老板又抹一把脸，犹豫片刻，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抬手给白衍指了指身后的街。

二人朝他手指方向看去，见是来时的小街，路旁有许多门户，平日应当是热闹的很，这时应是夜深的缘故，整条街上颇为箫寂，就这么一家小面馆开着。

街边还镇着一个雪白石狮，前爪按地，威风凌凌。

白衍正待问，便听老板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就是那天前一晚……就是…”

他闭闭眼，仿佛将什么可怕的东西从眼前驱开：

“就是第二具尸体…刚在那个石狮子旁边被发现的前一晚……”

白衍蹙然回头，去看那石狮，见它蹲伏仍有一人大小，月光照着，通体泛着惨白。

如今看去，竟是与它眼珠对上，仿佛它不知何时，就盯着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