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深!”
意识停留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一人大声呼唤我的名字,但我实在太累了,双目死死闭上,再管不了其他。
“呃……”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让我难受的要命,我试着睁开眼皮,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耳边可以听见些断断续续的动静,但是身体实乏力的紧,因此只好放弃了挣扎,没过多久便又昏死过去。
我不知道其他人昏睡过去是什么样子,但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心跳在继续,呼吸虽然很艰难像是有什么堵住了口鼻,但还算平稳。
就仿佛身处在一片荒芜人烟的地方,四周静悄悄的,有微风还有如火如荼的骄阳,我行走在这片荒芜之中,心灵前所未有的放松。
有时候我会受肩膀上的伤痛的刺激疼醒过来,但没过多久便又陷入沉睡,如此反反复复了不知道多久,在某一天下着雨的清晨,我睁开眼,缓缓的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嘶……”这一个动作牵动了伤口,我咧着嘴剧烈咳嗽起来,视线很模糊,但能够看出来这个狭小的空间有多破败。喉咙很干燥,每一个呼吸都让我的喉咙如同被锯子来回拉扯一般,我伸出手摸索一阵,希望找点水来喝,但胳膊似乎不太听从指挥,稍一移动便碰掉了床边摆着的几个瓶瓶罐罐。
这时边上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我循声望去发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我下意识往床内侧缩了缩,用力眨巴了下眼睛,才慢慢看清了来人的五官。
对方抱着胳膊端详着我,语气有点不太友好,“看来我不用帮你收尸了。”
“……林……述?”我不确定的问道,因为此时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尽管发髻高高束起整齐划一,但那件泛着陈旧的颜色中衣,松垮的披在身上,给人以一种亲和懒散的感觉,与平日的他极其不相衬。
这么说……这里是他家?
我……怎么会在这?
“她也在你这里吗?她怎么样了?”我赶忙询问刘珺卿是否安好,林述一片淡然的敷衍我,“比你好一点。”
面对林述欠扁的态度我没有多么在意,但听到刘珺卿还活着心中的焦虑与担忧还是减去了大半。我一激动脑仁子就疼起来,我摸着脑袋问他,“我躺了多久了?”
“十日。”他答道。
我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略带腼腆的问:“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他似乎很无语,转身出门去了,过了一会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糯米粥。
明明只是一碗小小的糯米粥,和我平日里吃过的山珍海味相去甚远,但此刻端着糯米粥的林述浑身都闪着光,他把碗放在我手里,不假辞色的说了句,“不烫吗?”
我这才回过神,手掌传来一股滚烫的温度,激得我差点就将碗给抛了出去,来回吹着手,将粥碗放在了床边的一个架子上,继续拼命的吹着手,眼泪都挤出了好几滴。
也不知是不是痛觉的刺激使我变得清醒的缘故,眼前的景象越发清楚明亮,渐渐的适应了环境的黑暗。
林述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原本松散的中衣已经穿戴齐整,外头罩了一件轻薄的青衫,布料有些暗淡发皱,还有几个小补丁、显得十分旧败,屋子里虽然狭小窘迫,但打扫的一尘不染物品摆放规整有序,一丝不苟。之前被我打翻的几个瓶瓶罐罐里装的分别是一些粉末和药膏,它们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也许是治伤用的一些药。
肩膀上结结实实的绑缚着一层纱布,以至于我右臂感受到一阵紧促的压迫,纱布看起来是新的,大概刚换过不久。
拿过架子上的糯米粥,我舀起勺子捞了一勺小心的吹了吹,“呼……”然后忙不迭的送进嘴里,没嚼两下就吞了下去,就这样一碗粥吃了好一阵子,林述安静的待在旁边,见我吃完了立即拿走粥碗,“吃相真难看。”
说实话,林述的厨艺当真不错,火候掌握的刚刚好,糯米个个软嫩可口,发挥出食物本身最大的美味,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微暗的天色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哪怕是嘲讽的话都让我没有斤斤计较的心情。
“林述,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好人。”他拿着碗正要离去,听到这话又转过头来看我。
“此话怎讲。”
我指了指地上被打翻的药,再指了指包扎好的肩膀,“你救了我又给我上药包扎,还给我煮粥。”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我了。
他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首先、帮你上药包扎的不是我,其次……我刚好要吃早饭,便顺手多煮了点。”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愣了愣神,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太想当然了些,接着便听到他说,“况且,给你上药会脏了我的手。”说完,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身走了。
我胸间忽然腾起一股无名火,“这个死林述一天不给我添堵会死是不是?!”我气鼓鼓的骂了一声,两条腿来回乱蹬,臭小子,看我把你被子蹬坏。
雨一直下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我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累到腰酸腿痛浑身瘫软,不得不承认,林述家的被子质量挺好,我蹬了半天也好好的没坏,比我床上的金丝软被要牢固多了。
蹬累了我便歇停下来打算试着下床走走看,毕竟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下床走路应该还是办得到的,醒来后这半天无事可做也无人来探望当真是要闷死人了。
掀开被子,看见床下放着一双草鞋,有点不想穿。但左右看看也无别的鞋可穿,于是只好杂乱无章的穿上再打了个结,感受脚心不断传来稀稀拉拉的刺感,拼命忍住了想要脱掉的冲动,娘希匹的,有鞋穿总比光着脚好。
我先是蹲下身单手捡起了之前被我打翻的药瓶,而后扶着墙站起来,许久没有动弹的身体行动迟缓凝滞。我如同蜗牛似的走到了门外,听见一阵浣洗衣物的声音和欢快的笑语声。
循着声音走去,我看见刘珺卿和林述一块在不远处的河边清洗衣物,时不时交谈一句迸发出开怀的笑来,我扶着院墙,沿着墙壁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门口,将此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她们俩此时开怀畅谈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弥漫着一种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气氛好到把我远远排除在外,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涩之意,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我低声骂了一句,心想她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发展的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