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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四周，有些静谧，除了怜儿、我和谢凝御之外别无他人，对面的谢凝御认真的泡好一壶茶后又过滤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才斟出来分别倒进几个小茶杯里。

然后递给我一杯，我道了声谢接过，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茶香，一饮而尽，舒爽的叹了口气。

“好茶，哈哈哈。”我尴尬的说道，纯属没话找话。

此处视野良好，一眼望去，湛蓝如洗的天空，红艳胜火的梅林，还有面前白衣若雪的谢凝御，我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是穿白衣服，于是便硬着头皮问了。

她看着我，“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待你说过我再回答。”

我想了想，说好。

“那天，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头皮一麻，磕磕绊绊的问道：“哪、哪天？”

她没有说话，只是颇有深意的凝望着我，“……”

“怜儿，你去帮我找点水来，我口渴。”我拍了拍怜儿的肩膀。

“可是这儿不是有茶吗？”怜儿没眼色的问道。

“叫你走开就走开！”我拼命给她使眼色，半推半就的把她赶了出去。

清了清嗓子，我正色对她说道：“你看到了？那你怎么不揭穿。”

“我想你既然不肯出来，必是有原因的。”

“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于是谢凝御便歪着头追问，“嗯？”

我酝酿了半晌，还是视死如归的说道：“因为我有偷窥的癖好。”

谢凝御：“………………”

面前的谢凝御眼神一下子变了，不经意的挪开一点距离，我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就是觉得那场合我出现不大合适，就躲起来了。”

她微有些讶异，反问道：“有何不合适？”

挠了挠脸，仿佛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疏不通心头的惆怅，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哽在喉头无法吐露，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于是便知情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看我杯盏中的茶冷掉，便倒掉替我重新沏了一杯。

“我爱穿白衣不过是因为记忆中，母亲常着一身白色……”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衣襟里放着的观山图，便连忙掏出来递到她面前，“借了许久未还，不好意思。”

“无妨。”她将观山图拿走，收进袖中，朝我微微轻笑。

至此，我与她的联系，还剩下什么呢？我这样问自己，同时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周遭的温度好像降低了些，一阵冷风吹过，将我冻了一个哆嗦。

怜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居然真的傻乎乎的去找了一杯热水来，我捧着热水捂手，觉得身上的凉意减退几分，矮几那头传来声音，“下去赏梅吧。”

我抬起头看着她，半晌后闷闷的回答道：“好。”

我不知道堵在心头的情绪是什么，要如何抒发，但我知道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也许哪一天能够有勇气和契机将它说出，也许……永远也没有这一天。

这几日的红梅正是开得最旺盛的时候，迎风在枝头绽放，宛若夜空里盛开的烟火，也似熊熊燃烧的篝火，逆光之色，耀得人睁不开双眼。

我们漫步在林中，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一阵怅然若失的感情充斥在胸口，怜儿远远的跟在后头，乖巧安静的注视着我们的背影。

也许是我的神色稍显落寞，也许是我俩之间尴尬无声的气氛太过明显，谢凝御时常挂在脸上礼貌性的微笑也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我实在猜不透她整天都在为啥烦恼，只是觉得那皱起的眉头十分碍眼，多么想要伸出手为她抚平，却也只敢想想而已，连自己都在为这份莫名的冲动和转瞬熄灭的勇气而懊恼羞愧。

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都是天真活泼，潇洒不羁的吗？

无声、静默、压抑……在我们中央蔓延扩散，闭上眼睛，心头有个声音在狠狠责骂自己，“柳深，你就是个懦夫。”

“咦？”忽然，后方的怜儿惊呼一声，“小姐！下雪了！下雪了！”

我睁开眼睛，一片雪朵落在眉睫上，眨了眨眼便不见了，天空中云层厚厚堆积着，洒落无数细小的雪瓣，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刺得心头一颤，头脑清晰了几分。

大遼的京城是很少下雪的，因为地处南方，上一次看见雪貌似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早上起来望见白茫茫的一片，屋瓦上、棚架上、泥地里，将柔软的雪捧在手心，虽冷得打哆嗦也舍不得放手。

只是此时的心境却不似当时那般激动，恨不得在雪里嬉闹打滚。现在我只想对着老天许愿，赐我的爱情一段坦途，不论最终将心归何处。

“牛华抱白雪，阳条熙朔风。”谢凝御接了一片雪花在手心，有感而发。

瞧瞧人家这抒情方式，像咱们这种粗人估计也就只会吼一句，“哎呀妈呀，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来的突然，叫人措手不及，坐着回途的马车，怜儿叽叽喳喳的咋呼，撂着帘子看雪景，一刻也舍不得错过，路至幽坐在前面盘腿驾马，一言不发的样子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