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煌紧抿着唇，坚定着心里的念头，手里的石头被握紧，浮土的移动变快起来，它穿越渊云，鬼的哭叫被留在深渊，直至静默，少年回头也再看不到它。

*

“就差一点。”阎王站在白浪游身边，身姿□□高大，他淡淡地说，“真是天真。”

“他还是个小孩呢。”白浪游嘟囔道，“我知道，你心里人没有年龄之分，只分活人和死人。”

两人站在洞里细碎的黑岩中，那口小渊的旁边。

白浪游喃喃道：“他可不要就这么丧失信心……”

“倘若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找到又有什么用？这也是对你挑衅规则的惩戒。”阎王低头看向白浪游，眼神里透着种警告。

“倘若每个行为都要有清楚的目的和意识，那当人还有什么意思？”

他自言自语似的回答。

两人沉默下去，彼此都不愿开口，但并没有之前那种随时都可能吵起来的紧张。

也的确是很奇怪的关系了。

“哎，需要我帮忙插手吗？”阎王突然碰了碰身边人问。

这种话乍听是很热心真诚的，只有朋友才会说。

但白浪游瞬间跳到两步之外：“谢谢，不用，您给我留只眼睛看路吧。”

阎王也没有客套“我不是这个意思”之类的，一双眉嫌弃地皱起来。

“你来地府工作也可以，人间那种乱地方有什么好的？”

“光是不用经常看到阎王大人这一项就很好。”

阎王劝说不成，神色倏地冷下来。

虽然他之前也足够傲慢冷淡。

“本王要去处理事务。”

他恼怒地丢下这句话，暗暗磨了磨牙齿，身影从这不知名的洞中消失。

*

郑一煌坐在浮土上，不禁心生退意：我是觉得那道伤口对余泽仍然重要才来的，但生活在这种环境的余泽，还会因为手上的一道伤口而耿耿于怀吗？

“唉……难道我太莽撞了？”

少年垂下眼睛，瞥见手中黄石，心中疑惑：看起来毫无用处，鬼为什么要抢它？

他便想把石头放到面前地上，细细观察。

“不要松手。”有声音在身后响起。

郑一煌转过身。

仍是团云雾，仍是个鬼。

他警戒地坐直了。

“石头能够驱赶鬼，是保护你的东西，一旦松开会被鬼夺走，你就会从浮屿上掉下去。”鬼的声音飘渺。

“这是什么道理？我都不知道这块石头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这是考由的牙齿，考由是阴冥里最凶狠的野兽，一口可以撕裂百鬼，所以鬼害怕它，应该是地府给你来保护自己的。”

郑一煌想到那个“阎王”，勉强接受，又问：“掉下去会怎么样？”

“不知道，”鬼平静地回答，“这里是无定之渊，就是谁都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的意思。”

郑一煌警惕而怀疑起来：“那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那是望乡台。”和第一个鬼一样，鬼给他指了朦胧遥远的塔影，“整个地府，只有望乡台是由人间的土建成，供鬼思念人间，它们聚的多了，会飘到望乡台的周围，也就是这里。他们都是极度思念人间的，你这样的活人，很容易招来嫉妒或攻击。”

“你呢，你也是思念人间的鬼吗？”

鬼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难道这里都是邪恶害人的鬼吗？”

“我不知道。”

鬼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走吧。”

“抱歉，我不能相信你。”

郑一煌坐在浮屿中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