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凉晚上回家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
他无语蹲下,推了推她,“喂。”
陆如露咧嘴一笑,骂道:“滚!”
辛凉不和醉鬼计较,绕开她就去开门,陆如露把门一拍,强行挤了进来。
门口的动静引出了罗萝,罗萝把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看着辛凉和陆如露。
“她是谁?”声音细若蚊吟。
在场的两个大人都不是普通人,自然能听清楚。辛凉还没说呢,陆如露却笑嘻嘻地跑过去自我介绍起来:“姐姐是会吃小孩的杏花树哦。”
春露姬?
辛凉心中一凛,微微绷紧。
“你能当她祖宗。”辛凉抱胸靠在一旁的墙上,对着春露姬嘲讽道,“装什么嫩。”
“是吗~”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边眼睛注视着辛凉,一边凑近罗萝嗅了嗅,意味深长道,“树妖的魂芯哦。”
这个辛凉是听说过的。
草木花树不同于其他妖物,没有魂魄,只有七束魂芯。它们有个与所爱之人交换魂芯的传统,即便对方不是草木,妖也会将自己的一束魂芯赠与对方,与对方灵魂融为一体,既可知晓其动态去处,又可润泽灵魂,护佑安康——除非魂芯被主人收回或者由更强大的力量剥离开,比如说,死亡。
看来罗萝身上也有草木魂芯?好歹是杏仙,若这也判断错了也不用坐镇什么黑山了。
辛凉正在想是哪棵野树,忽感受到春露姬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山鬼,可知昆仑山兰鹤真人?”
“听说过。”
“可与他有仇?”
“并无。”
“那可愿意助我报仇?”
“不愿。”辛凉竖瞳乍现,“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听说……”春露姬把玩着头发,“你在找什么东西?”
她粲然一笑,“或许我可以向你引荐树婆婆。”
元真树祖历经千万年无穷岁月,隐居世外,号令天下草木鱼虫,却少有人见过。
辛凉起了些兴致,“你同兰鹤有什么仇?”
“情债。”女妖笑得咬牙切齿,眼中血光渐浮,“他欠我一个解释,拖了一千年。”
辛凉背后一凉。
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昆仑山,静室,两人正在下棋。
容肆蓝眸银发如冰雪空灵,兰鹤姿容出尘,仙风道骨,一时间,简朴静室竟也被两人衬得生辉了。
“你心神不定。”容肆丢开黑子,“不下了。”
兰鹤没有辩解,拈起白子,平静道,“该黑子了。”
“修无情大道的道士,也动了情?”
容肆与兰鹤交情颇深,对兰鹤的事情也有几分清楚——外界所传如冰塑雪筑的真人,也还尚存几分人间烟火气。
兰鹤停住,道:“一缕残魂罢了。”
他修太上忘情大道,化□□三千,入尘世,历情劫,斩情丝。
不料招惹了位不该招惹的主。
容肆从来就对此道不屑一顾,闻言更觉索然无味,道:“你辜负了人,就不怕被找上门?”
兰鹤按了按鼻梁,叹道:“快找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容肆好奇。
“……她把魂芯收回了。”兰鹤有些疲倦的样子,“看来是知晓了‘陆铭’的身份。”
“那她肯定气疯了。”容肆恶劣地笑了,“被相知相恋的情人无缘无故抛弃,后来才知晓遇见的不过是仙君修行的法外化身,而自己,不过是用来历劫的工具。”
兰鹤皱了皱眉,“我并非‘陆铭’,‘陆铭’也不知自己不是凡人。”
“归罪于天意弄人倒也是个好借口。”容肆往椅背上一靠,嘲讽他。
“你为何要如此打抱不平。”兰鹤真人睨了他一眼。